21 世纪初世界社会主义的 理念、特征、挑战与前景

冯颜利  唐  庆

[摘 要]21 世纪初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学者在对资本主义进行深入批评的基础上，进一步对社会主义展开了研究。一是探讨何谓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本质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及未来社会主义的合理性与可行性，二是认为当今世界社会主义总体具有复苏趋势、力量与地位进一步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影响巨大等特征。虽然世界社会主义也依旧面临势单力薄、组织能力不强、“资强社弱”的局面，并且不可能短时间内从根本上得到改变，发展社会主义的道路任重而道远，但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逻辑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事实，也明确昭示了世界社会主义的光明未来。

 [关键词]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金融危机   社会主义

21 世纪初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及其蔓延，刺激了人们对社会主义的兴趣和期待。加拿大西门菲沙大学迈克·莱波维兹（Michael A. Lebowitz）教授指出，在这个庞大的不平等和相互敌意的世界中，如果我们没有选择社会主义，我们就只会受到资本的怜悯。我们需要一种社会主义全球化的概念，社会主义全球化可以指导我们对资本主义全球化进行斗争，因为，资本主义全球化只会把人们引向摧毁人类财富、破坏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深渊。我们的选择只能是：全球社会主义或全球野蛮主义。^[1]

一、社会主义的理念与可行性

《科学与社会》（Science and Society）自 1992 年开始每隔十年，都会推出一期以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为研究主题的专刊，迄今已经有三期了。三期刊发的时代背景各有不同，1992 年第一期专刊是在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背景下，2002 年正值新自由主义大行其道，而 2012 年专刊出版时资本主义正经历着 1930 年以来最重大的危机。新一期延续了 2002 年的风格，邀请多位学者对于不同主题进行阐述和讨论。而在这一期专刊中，有更多的学者参与到关于社会主义的大讨论之中。

1．何谓社会主义？

保罗·考克肖特教授（Paul Cockshott）和阿林·科特雷尔（Allin Cottrell）认为，自由、平等和博爱，都应是社会主义应当遵守的价值观。[2]（P151-171）而 19 世纪社会主义者所倡导的自由，现今基本已经实现，社会主义的任务应为巩固现有成果，当然也包括对于资产阶级某些“自由”的限制——剥削劳动人民的自由。博爱很重要但无法量化，而通常在面临共同危险的时候，才体现出团结。而公平原则是另两个原则的基础。那么什么是公平？战后社民党提出“机会公平”，而社会主义者坚持“真正的公平”。最明显的体现标准就是工资。真正的社会主义使用劳动券，虽然这一系统不会为技术更高的劳动者多发收入，可是受教育本身就是一种回报，社会的目的不是多生产，而是使工作成为有意义的经历。由社区共同决定转移支付，取消金融资本的积累。什么是公平？我们追求的其实是自我价值。货币化的经济中单位时间收入差距巨大，而真正的社会主义，单位时间的收入是一样的，众生平等。现今社会是一个“精英”统治的世界，真正的社会主义，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资源的分配。

帕特·迪瓦恩（Pat Devine）认为，社会主义的目标是人的自由发展，历史上各种冲突都源于各集团对利益的争夺，而个人的解放程度取决于“全体”的解放，只不过所谓“全体”的范围不同，奴隶社会“全体”不包括奴隶，社会主义的解放是对全人类的。对于在 21 世纪建设社会主义，既要努力促进人类的繁荣，又要注意生态可持续。后者是前者的基础。要让每个人享受相同量的自然资源。在社会主义中，人类的再生产要和自然界的再生产相适应。^{[2]（P151-171）}

社会主义的目标是消除异化，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社会被原子化，人们屈从于利己主义逻辑，在新自由主义时代，这一逻辑腐蚀了资本主义早期所建立的社会团结的机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自私而缺乏信任。因此人们对资本主义民主已经失去信心，认为所谓民主不能代表他们的利益，而被社会所抛弃。危机中的紧缩政策损害了无辜民众的利益，危机还暴露了人同自然的矛盾。

社会主义者致力于超越对人和自然的剥削，消除等级压迫和资本主义异化等阶级为基础的社会形式。消除经济剥削和性别种族民族信仰等方面的歧视。社会主义的平等，既不是“机会平等”也不是收入平等，而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在其所处环境下，充分发展自我所需的资源。

发展社会主义要在国际视野下进行。各国还要依据自己历史、文化和地理特点，塑造适合自己的社会主义形式。社会主义的生活方式更加节能，更加善于利用资源。因而会比较稳定，较少迁移。这样人与自然的关系可以和谐，有助于消除体脑分工和城乡差别，有助于建立合作和团结。社会主义要消灭阶级统治，实现人民联合自治。然而在复杂的现实社会中，困难很大。而人民联合自治的基础，是“相关生产者”的组织，各行业的劳动者自愿组织起来，以直接与间接民主结合的方式，共同管理社会生活。现实生活中，人类已经通过革命建立过有社会主义性质的苏联政权，但是其非社会主义的自上而下政治断送了其自身。应吸取教训，努力建立自下而上的社会主义。

马克思恩格斯在对乌托邦和资本主义现实的批判中，阐发了社会主义来取代资本主义的设想。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必须由社会主义生产方式来解决，那就是必须有一个整个社会的代表——政府——来组织全社会的活动，因此必须颠覆私有制，建立社会主义体制。这一过程不可避免。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没有具体描述，但社会主义的特征应当包括：政治方面强调共产党的领导和人民民主专政，经济方面强调生产资料的公有制和按劳分配，思想方面强调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思想。这些特征都标志着，社会主义是更高级的社会形式。^{[2]（P151-171）}

罗宾·汉内尔（Robin  Hahnel）认为：社会主义者一直在为经济正义和经济民主而奋斗着，同时也应当勇于承认斗争中的错误并积极改正。首先要避免极权主义。要感谢为反对殖民和帝国主义统治而斗争的人，也要感谢环保主义者，这些都是社会主义者要清醒反省的地方。要认识到，经济民主、经济正义和环境可持续的真正含义和实现途径。^{[2]（P151-171）} 

智利女作家玛塔·阿内克尔（Marta  Harnecker）认为：虽然苏联和东欧剧变给社会主义事业沉重打击，但在拉丁美洲的地方政府，却出现了民主的繁荣发展。这些发展表明人民可以通过一种透明而民主的方式进行治理。新自由主义的失败和金融危机表明，人类需要资本主义的替代形式。^{[2]（P151-171）}查韦斯将之称为“21世纪社会主义”。阿连德（Salvador  Allende  Gossens）领导下的由共产党、社会党等组成的“人民联盟”（Popular  Unity）获胜，但在 3 年后为军队集团所颠覆。迈克尔·莱伯维茨曾提出人的充分发展以及通过改变环境来实现自我改变，是“21世纪社会主义”的目标。21 世纪社会主义不能通过政府政策实现，它的形成过程需要人民的参与和建设，它不是礼物而是战利品。

20 世纪 80—90 年代的委内瑞拉，情况和俄国革命之前有类似。新自由主义像帝国主义肆虐俄国一样给委内瑞拉带来重大损失。委内瑞拉左翼领导人当选后面临和当时苏联一样的困境：如果继续采取资本主义措施促进发展，人民就会受苦，如果想依靠人民就必须建立一种新的社会形式取代资本主义。而列宁遇到的条件不足的困难同样困扰着委内瑞拉。更重要的是委内瑞拉执政党只掌握很少一部分国家权力，要推行社会主义必须平衡国内各方势力。当然，委内瑞拉与苏联不一样，由于军队和人民的支持，委内瑞拉可以进行和平的改造。然而政府所继承的国家机器有资本主义特征，不适于建立人性化的团结的社会。幸好政府可以为人民的参与创造出足够的空间。

美国大卫·莱伯曼（David  Laibman）指出，“为什么要建设社会主义？”只有通过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才能找到社会主义的真正含义。大卫·莱伯曼进一步指出，社会主义最终必然实现，因为它肯定了人类发展的开放性。社会主义的特征正在逐渐显现。第一，国家使得中央计划成为可能。第二，市场可以摆脱其异化的功能，成为资源配置的方式。第三，有组织、有经验的劳动者可以进行社会主义的谈判协调。^{[2]（P151-171）}  

加拿大迈克尔·A·勒博维茨（Michael A.Lebowitz）教授指出，21 世纪未来的社会主义必须满足相互支撑的三个条件：第一，生产资料社会所有；第二，工人自己组织社会生产；第三，满足公共需求与公共目标。^[3]

2．社会主义的可行性与协调机制

帕特·迪瓦恩（Pat Devine）认为：市场社会主义缺乏工人自治的企业和整体规划，苏联模式有计划但同样缺乏工人自治。重要的是设计一种机制，能使得联合起来的劳动者参与从工厂到社会各个层次的决策过程。^{[2]（P172-198）}所谓联合起来的劳动者，是在消除阶级的社会主义社会，人们不因其所从事的工作、种族、性别等，而受到歧视。这就需要实现生产资料的共同所有。然而，实际操作中这种共同所有变成了“国家所有、国家控制”。现在考虑一种替代的形式：社会所有。即生产资料由受其影响的人所有。而经济决策同样由受经济活动影响的人共同协商决定。这一机制不排斥“市场”。市场交换的情况，可以向企业反映出如何更有效率地进行生产来满足社会需求。同时，整个经济中主要的结构调整，需要一项长期的、集中的计划，这项计划可通过受其影响的人民共同协商制定。当然建立这种机制在复杂的现代经济中很困难，经营管理的社会经验很难直接传递给他人，这也是简单的矩阵均衡很难实现的原因。毕竟社会主义经济存在于人的相互社会关系中。

罗宾·汉内尔（Robin  Hahnel）认为：由某个精英指定的计划和完全市场化都无法实现社会主义的历史目标。他表达了一种担忧。由于“民主协商制定计划”的动力是参与公平和团结，而“市场”的动力是恐惧、贪婪和竞争，二者很难达到平衡。同时利用现代计算机技术数理程序制定计划的办法，也只是在理论假设阶段，由于这些模型无法考虑使用稀缺资源的机会成本，实际上资源以及污染很难被定价。同时，“完善”的计划限制了劳动者对自己生产的控制权。他提出的解决方式是“民主计划”。^{[2]（P172-198）}左翼理论对这一概念有两个盲区，传统计划经济没有给工厂中的劳动者和社区中的居民足够的自治权，而无政府主义者则忽视规则的制定，因此赋予参与决策者多大的决策权力一直是一个问题，而如何激励参与者也是一个问题。“参与制经济”试图建立模型解决这些问题。在这一模型中，假设一个成本计算委员会，先设定生产所需资源的估值，再由消费者协会和生产协会分别列出他们希望的消费和产出量，委员会再根据两个量的差别，调整生产资源的机会成本估值，返回协会调整消费和产出量。这一循环过程只要能不断继续，就能产生消费者和生产者都能接受的生产计划。这一过程能在消费者组织和生产者组织者中，充分发挥个体的参与性，同时如果某项提议过于利己，将造成消费量和产量的不匹配，从而被成本计算委员会驳回。这一机制也可以促进资源有效使用，但其最大优点，就是依靠协商来制定计划。同时，这一机制还能比较准确地对社会成本进行估值。在政治上，这一机制使得各种信息得到公开。

 二、世界社会主义的新特征

21 世纪初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社会主义总体呈现复苏趋势，社会主义力量在世界政治经济格局中的地位进一步提升，特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为全球控制危机做出了重要贡献，对世界影响深远。

 1．世界社会主义总体呈现复苏趋势

“20 世纪初，社会主义以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赢得世人瞩目，20 世纪末，社会主义又因苏东国家的剧变而使世人困惑。”^[4]苏联的解体使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跌入低谷，甚至有西方学者断言历史已经终结，资本主义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取得了胜利。一段时间内，否定社会主义的谬论甚嚣尘上。当然，世界社会主义不可能像西方资产阶级新自由主义学者所讲的那样走向“终结”，马克思列宁主义和社会主义也不可能随着苏东剧变而销声匿迹。相反，世界金融危机的爆发恰好证明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科学性和预见性，社会主义运动与实践是符合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和要求的。金融危机以来社会主义运动在世界范围内呈现复苏的总体趋势，正在逐步走出低谷，这主要表现在：

第一，马克思主义在世界范围内重新受到重视。金融危机宣告了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破产，使人们再一次认识到了资本主义制度的致命缺陷。德国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哈贝马斯在谈到新自由主义时说，“我希望人们不要再对新自由主义信以为真，而是要让新自由主义离开舞台。那些在‘市场命令’下毫无限制地征服世界的全部计划都必须经受审查。”^[5]马克思主义著作，尤其是《资本论》再次成为人们学习的热点，销量在全球范围内急剧攀升。西方发达国家一些学术精英和政要等不得不重新阅读并重评《资本论》，他们不得不重新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寻找世界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的合理解释。

 第二，世界各国各种共产党组织纷纷积极主动行动起来，并通过各种方法与途径扩大本国共产党在国内各方面的影响力。危机之后，主要国家如英国、美国、法国、德国、俄国、葡萄牙等国家共产党召开代表大会，制定了党在应对经济危机中的一系列策略、方针、政策。一方面，各国各种共产党组织都从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与方法出发，着力揭示这场金融危机与经济危机爆发的根本原因，并认为主要原因还是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这使发达国家人们再次认识到西方资本主义致命的制度缺陷。另一方面，他们都从本国的实际情况出发，针对经济危机提出了实际的解决方案。例如，葡萄牙共产党指出，历史确定了社会主义是为了广大工人和人民群众的利益而必然代替资本主义的新制度，并提出了切实的替代方案来彻底解决资本主义经济危机。^[6]英国共产党认为必须在交通领域、住房建设和能源等方面加强公共投资，逐步实行公有制，并在重点制造业进行大规模国家战略干预，采取增加退休金和福利的措施等。还有很多国家的共产党也都提出了应对危机的策略。同时，各国共产党还积极利用现代多媒体技术、网络等宣传各自的主张，扩大社会主义的影响，以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再如，西班牙共产党从 2008 年 11 月到 2009年 5 月，借助全国性的马克思主义机构，即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组织了多场学术报告会与研讨会，并邀请世界著名马克思主义学者，就“马克思的经济危机理论”“危机下的工会运动”“危机与西班牙资本主义的局限性”等等问题进行学术研讨。^[15]各国共产党还积极组织罢工、示威、游行等活动对本国政府施加压力。加强党的队伍建设、组织建设，增强党的战斗力。2009 年 7 月 4 日，俄罗斯共产党召开中央三中全会，专门研究俄党的领导干部问题，提出要尽快解决党的干部年轻化问题，并要求每个党的书记都培养接班人。日本共产党自金融危机以来也十分重视党的队伍的扩充，通过解决青年人的实际困难，拉近与青年群体的距离，使党的社会影响力大增。金融危机以来一段时间，日共平均月增 1000 名新党员，主要是年轻人，党员总数达到 40 万，^[7]并从各个方面加强和改革党的建设问题。

第三，世界社会主义、左翼势力逐步走向联合。马克思曾在《共产党宣言》中发出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口号，如今已经得到了响应。随着危机的爆发并蔓延至全世界，使人们认识到世界各国共产党以及左翼力量联合的重要性和必要性。2008 年 11 月 21 日至 23 日，第十次世界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大会在巴西圣保罗成功举行。大会就世界共产主义的力量以及其他革命力量的团结问题进行了讨论并且一致认为，在当今形势下，如果世界工人和人民群众联合起来就一定能够决定世界社会的发展进程，迫使世界大资本家做出有利于工人利益的重大让步，有利于为进步甚至革命的成功开辟道路。^[8]各国共产党针对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大会将“二战”的起因归结为《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并对将社会主义与法西斯主义等同的行为表示强烈的抗议。希腊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委员吉厄戈斯·马瑞诺斯（Giorgos  Marinos），在 2009 年 11 月 20 日至 22 日召开的世界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上，作了题为《资本主义的危机和共产党的任务》的报告，强调指出共产党在努力推进国内阶级运动的同时，必须加强世界工会联合会的建设。这些都表明，在国际金融危机形势下，世界社会主义、以及各种左翼势力越来越呈现出联合的趋势。

2．世界社会主义的力量和地位进一步提升

国际金融危机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极大地削弱了资本主义势力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虽然，现在全球经济已显复苏趋势，但相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发达国家的复苏道路会更加艰难。据世界银行新报告显示，全球 GDP在 2009 年降低了 2.2%，世界贸易额在 2009 年大幅下跌了 14.4%。^[9]在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中，美国、欧盟、日本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受到重创，尤其是对美国在整个世界政治、经济格局中的地位产生了很大的冲击，以至于美共主席萨姆·韦伯认为：美国金融市场的危机对美帝国主义在 21 世纪独霸世界的企图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再加上伊拉克战争、全球对新自由主义的愤怒、世界各地新全球力量的出现（首先是中国），说明这次国际金融危机是美帝国主义的霸权危机，标志着单极世界进入灭亡期。^[10]而社会主义国家经受住了危机的考验，尤其以中国、越南、古巴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在国际金融危机中向世界展示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率先走上复苏的道路。而中国作为一个新兴崛起的社会主义大国，正在全球舞台上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对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国际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在世界政治、经济格局中必将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据环球时报 2009 年 5 月 18 日报道，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巴西和中国，以及俄罗斯和印度被认为是四个新崛起的金砖国家，进一步要求改革现有世界的经济与金融秩序。从 2008 年以来，中国和巴西等南美国家和地区，就用地方货币结算贸易进行探索，以终结美元的金融霸权。2009 年，在伦敦 20 国全球金融会议前，中国公开呼吁要用其他货币逐步代替美元做国际储备货币。而巴西则在伦敦的这次峰会期间，直接建议中国，用人民币和雷亚尔（巴西）做结算货币，以抵制并抛弃美元。^[11]中国和巴西等新兴经济实体向不公正的国际金融秩序发出了挑战。德国《世界报》2009 年 10 月 3 日以“G7 已死！G20 万岁！”为题发表文章表示，即使在国际金融危机之后，美国和中国仍清楚对方的重要性。德国前财政部长汉斯•艾歇尔说“7 国集团在没有中国帮助的情况下能够拯救世界经济，这已经根本无法想象。”英国《观察家报》在 2009 年 10 月 4 日，发表了一篇名为《世界银行欢迎从危机灰烬中出现的新经济秩序》的文章，并指出：折磨了世界两年的金融和经济危机将为全球经济的彻底转变带来契机。世界银行原行长佐利克认为，中国和印度无疑将会成为 21 世纪全球经济力量的中心，作为世界唯一储备货币的美元，其地位也将会不断衰退，拉美、东南亚和非洲将成为全球经济的新发动机。随着中国、越南、古巴等社会主义国家在经济复苏中所表现出的强劲态势，必将会率先逆转经济发展的衰退之势，而走向繁荣发展的道路。社会主义在世界政治与经济中的地位也必将会进一步得到提升。

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独树一帜，影响深远

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中国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使得中国能经受住国际金融危机惊涛骇浪的冲击而保持平稳、较快的发展。实践证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社会发展模式的一种综合创新，它开辟了一条既不同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作家关于社会主义发展所设想的道路，同时在发展的过程中又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加强国家宏观调控，防止了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的侵蚀，坚持了社会主义这一根本制度。中国在国际金融危机中的表现充分说明了中国改革开放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模式强大的生命力和科学性。据国家统计局资料显示，在世界经济普遍不景气的情况下，2009 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 335353 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 8.7%，增速比上年回落 0.9 个百分点，拉动世界经济增长大约 0.6 个百分点，为世界经济的复苏注入了新动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成功，打破了新自由主义在全球一统天下的局面，为世界广大发展中国家与地区提供了一条不同于新自由主义的发展道路。社会主义在世界范围内，尤其是在第三世界国家中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重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模式坚持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走自己的道路，这一成功经验使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如越南、古巴、朝鲜等国充分认识到破除对马列主义教条式的理解、从本国实际出发建设社会主义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越南共产党第十次代表大会的召开显示了越南共产党从本国实践出发建设具有越南本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坚定信念。古巴外交部长布鲁诺·罗德里格斯·帕里利亚在访问中国时表示，“如果没有中国革命，没有六十年来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人类的历史将与现在的完全不同，中国成功建立了有自身特色的社会主义，为古巴以及其他国家树立了榜样。”^[12]这也更加坚定了古巴走建设有古巴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的决心。

三、世界社会主义面临的主要挑战

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社会主义依旧势单力薄、“资强社弱”的局面不可能短时间内从根本上得到改变，社会主义在全世界范围内取得胜利依旧任重而道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虽然成效显著，但也存在着大量的理论和实践问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

1．如何最大限度减少危机带来的影响，实现本国经济的复苏是各社会主义国家面临的共同难题

在经济全球化日益加深的今天，世界各国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任何全球化参与主体都不可能置身世外、免受影响。社会主义国家，作为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都不同程度上摆脱了计划经济，来发展本国经济，其金融也都处于不同程度的开放之中，因此，社会主义国家在 2008 年爆发的危机中同样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尤其是对外贸依存度较高的经济体，如中国受到的影响则更大。据国家统计局资料显示，2007 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 11.9%，由于受到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2008 年第三季度、第四季降幅比较大，尤其是到第四季度降到了 6.8%。越南 2008 年 GDP 同比增长 6.23%，相对于 2007 年降幅较大。此外，如古巴、朝鲜、老挝等国也都受到了金融危机的严重影响。由于社会主义国家正处于经济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度的转型阶段，产业结构不合理，市场机制不完善，对外贸易依存度较高致使其很容易受到外部大经济环境的影响。因此，如何将国际金融危机对本国经济的影响降到最低并能化危机为机遇、对本国产业进行调整、较快地走出低谷实现本国经济复苏是当今世界社会主义国家面临的一道主要难题。

2．世界社会主义力量有所壮大，但依旧势单力薄且组织化程度低、战斗力不强

国际金融危机之后，世界各国共产党通过各种宣传、斗争形式扩大了社会主义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从总体上看，除中国、越南、朝鲜、古巴、老挝等作为执政党的共产党组织建设在本次危机之后得到进一步加强，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共产党组织建设并不理想。在 2008 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中，虽然发达国家共产党的表现十分活跃，但是“金融危机并未改变共产党在发达国家政治生活中的‘边缘化’处境”，“它们当下的最大困境依然是合法性资源匮乏，在西方民众心目中难以得到更多的政治认同。”^[13]此外，在应对危机方面，虽然各国提出了一些具体措施，但由于缺乏执政资源，或者措施可行性不高、执政能力低下，再加上组织松散、宣传力度不够等原因而致使其流于形式，难以付诸实践。拉美地区的社会主义，以及左翼势力虽得到发展壮大，但对于怎样走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加强共产党组织建设仍有许多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3．国际金融危机以来“资强社弱”的局面并没有根本改变，世界社会主义发展依旧任重而道远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虽然在这次危机中受到重创，但由于其发达的科技、教育以及较为完善的经济体制使得其能够在不改变资本主义性质而对自身进行调节，以此缓解国内矛盾，使资本主义在短时期内不会因为国际金融危机而寿终正寝。而社会主义力量的成长还需要一个由少到多、由弱到强的长时期发展过程，现在断言社会主义力量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取得胜利还显得为时过早。在可以预见的时期内，“资强社弱”的国际局势还不会从根本上得到改变，资本主义国家会继续利用其科技、资金、技术上的优势地位，以“人权”“民主”问题为借口给社会主义国家施加压力，设置障碍，以期阻碍、扼杀社会主义力量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兴起。因此，如何在一个资本主义力量还占据主导地位的世界范围内寻求社会主义力量的发展、复兴，也是当今世界社会主义发展所面临的严峻考验。

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成效显著，但还存在大量的理论和实践问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成就举世瞩目，此次能够成功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并率先走出经济低谷，充分展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模式的优越性和科学性。但同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模式在 2008 年爆发的危机中也暴露出了很多缺陷，比如产业结构不合理、贫富差距过大、经济体制不完善、发展不科学、对外贸易依存度过高以及如何处理中国发展与世界和平等等问题都还需要研究和解决。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模式无论是从理论还是实践上都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它对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只能提供一种模式借鉴，而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各国必须从本国实际出发建设社会主义。

 四、世界社会主义的前景光明

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逻辑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事实，昭示着世界社会主义的光明未来。2008 年，肇始于美国的金融危机迅速席卷了全球，它用生动的事实进一步暴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致命缺陷，更有力地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强大的生命力，推动了世界社会主义力量的发展。虽然资本主义国家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对其生产关系进行了微调，资本主义处于强势，社会主义处于弱势的局面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变，但是从长远看，社会化大生产同资本主义私有制之间的矛盾即资本主义制度的基本矛盾没有改变，“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14]（P43）}这一大趋势也仍然不会改变。

这场国际金融危机，已对西方经济与社会生活造成了巨大困难，并对西方思想理论界、资本主义走向和世界社会主义、左翼思潮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资强社弱”的局面，在一个比较长的时间内可能还不会改变，但也决不排除世界突然出现变故，尽管可能性不大。在人类历史上，原始社会延续数百万年；奴隶社会存在约 3500 多年；封建社会存在 1300 多年；资本主义从 1640 年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算起，才不过 370 多年。世界社会主义制度的诞生，从十月革命算起到现在还不到100 年。资本主义现在还有很强的调节能力，社会主义制度完全取代资本主义制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同时，我们也必须清楚认识，道路必然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各国共产党应着力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本国实践相结合，积极开展国际金融危机的研究和应对，并在一定地区、一定范围内进行有限的联合行动。全球具有相当影响力的英国著名作家、记者弗朗西斯·惠恩在 2009 年新出版的《马克思〈资本论〉传》中说：“马克思并未被埋葬在柏林墙的瓦砾之下，他真正的重要性也许现在才刚开始。他可能会成为 21 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15]

俄罗斯罗蒙诺索夫国立莫斯科大学弗·伊·多博林科夫（V.I.Dobrenkov）教授指出，尽管现在世界的发展趋势非常复杂，非常微妙，有些时间甚至呈现跳跃的状态，但是我们都要面对现实，要胸怀理想。我们究竟要建立什么样的社会发展类型，要建立什么样的社会制度？我认为只有建设社会主义，我们的人类才有美好的前景。^[1]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和实践，彻底变革了市场经济只能与资本主义相结合的传统理念，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把市场经济体制机制运用于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进程中，实现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从半封闭向全方位对外开放的历史性转变。我们一方面充分利用市场经济在配置资源方面的积极因素；另一方面合理规避并有效防范市场失灵失衡可能引发金融危机的风险。在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制度下，这两方面的兼容与结合，是无法实现的，也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在当代中国却变成了现实。面对国际金融危机，我们更应坚定不移地坚持社会主义经济、政治制度，坚定不移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坚定不移地支持并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同时通过改革、调控和规范管理来健全现代市场体系。我们正在以应对危机的实际行动为世界发展做出贡献，同时也为丰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做出贡献。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不仅要坚定信念走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而且更要做一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复兴的主动促进者，为社会主义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最终胜利而不懈奋斗。

 

  参考文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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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ichael A.Lebowitz, Socialsm for the twenty- first century and the need for socialist globalization, International Critical Thought[J].2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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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2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5] [英]惠恩.马克思《资本论》传[M]. 李其庆，陈越译. 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冯颜利，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唐庆，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后、重庆师范大学讲师（北京   100732）。

 

文章来源：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季刊）2016 年第 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