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共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理论演进

陈明凡

在越南，越南共产党（以下简称“越共”）将各历史时期马克思列宁主义同越南实际相结合的优秀理论成果统称为“胡志明思想”。作为越共的指导思想，胡志明思想始终在马克思主义民族化中艰难行进，可以说越共有过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误和教训。从越共执政的历史经验出发，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不仅时刻经受着挑战，而且在被越南党和人民进行独具越南特色的发展和创造。

越南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开启

在长期革命生涯中，胡志明深受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影响，并致力于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同越南革命实际相结合，正确地解决了越南民族民主革命中的重大课题。可以说，是胡志明开启了越南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进程。

胡志明的主要贡献在于：第一，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分析越南国情，确定了越南社会性质，提出在整个革命过程中要把民族矛盾放在第一位，国内阶级矛盾从属于民族矛盾的理论；第二，要吸取俄国十月革命和中国革命的经验，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和中心城市武装起义相结合的越南革命道路；第三，结合越南国情，学习和运用毛泽东军事思想，先后战胜日本、法国和美国侵略者；第四，在越南北方首先获得解放之后，胡志明从越南历史与现实以及国内外环境的实际情况出发，明确提出越南的发展道路是不经过资本主义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的观点，并制定了越南向社会主义过渡的路线和政策，并率先在北方地区进行了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初步探索。

效法“苏联模式”与借鉴中国经验

胡志明去世后，越共中央领导人没有继续推进越南的马克思主义民族化进程，而是一味地追随苏联，效法“苏联模式”进行国家制度和思想层面的政治改革。当时苏联正处于勃列日涅夫主政时期，教条主义盛行。越共领导者却将已过时的“苏联模式”搬到越南，企图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苏联模式下的社会主义的改造。为此采取了一系列过激政策，导致南方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农田荒芜，工厂停工，商业凋敝，经济一片衰败。

经过对东欧国家民主社会主义改革和中国所实行的具有本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的比较，越共拒绝了苏联道路，决定借鉴中国经验，走具有本国特点的社会主义道路，从而开创了越南的革新时期。可以说，越南迎来革新时代，是越南马克思主义民族化一次颇为成功的理论探索。

革新时期以来理论探索的成果

越共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同越南国情相结合，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革新事业时期提出的若干重大理论问题，并初步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

第一，对越南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重新定位。越共根据越南经济文化落后的现实，明确提出越南处于“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理论论断。

1986年越共六大强调：“从资本主义进入社会主义需要有一个过渡时期，这是必然的客观规律。这个时期的长短，取决于每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条件。我国由于是从小生产起步，没有经过资本主义发展阶段而直接走上社会主义的，这一过渡时期自然要长一些，而且很困难。”

第二，提出“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理论。依据马克思列宁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并结合越南经济文化欠发达的事实，越共创造性地提出了“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这一新概念。越共在九大上正式提出越南将实行“社会主义定向的、由国家管理的、按市场机制运行的多种成分的商品经济，即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并指出这是越南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总体经济模式。

越共通过对国家在经济制度方面的探索和实践，提出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是越南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最新理论成果。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在理论上源出马克思列宁政治经济学理论，在现实上符合越南基本国情。就理论自身而言，既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继承也是对其的发展，又一次成功印证了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

第三，提出“社会主义法权国家”理论。即，建设“属于人民、来自人民和为了人民的社会主义法权国家”。1994 年 1 月越共七届中期会议首次提出“法权国家”的概念，并初步论述了这一概念的基本内容。1995 年 1 月越共七届八中全会作了更完整的表述，指出“要建设由党领导的以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知识分子阶层为基础的属于人民、来自人民和为了人民的社会主义法权国家”。

在越共看来，越南的社会主义法权国家有以下特征：第一，越南社会主义法权国家是属于人民、来自人民和为了人民的国家，国家的一切权力都属于人民。第二，国家权力按统一的原则运行，立法、行政、司法三种权力既有分工又相互配合。第三，承认宪法和法律在社会生活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国家政权的组织和运行要以宪法和法律为基础。第四，国家和公民相互的责任是社会关系中的主导，国家政权为公民效力，公民也要尽对国家和社会的责任。第五，越南社会主义法权国家与社会主义定向的公民社会（市民社会）相联系。第六，越南社会主义法权国家保证严格履行国际承诺。第七，越南社会主义法权国家由越南共产党领导。从这些特征中我们可以看出，越共决心把对越南的国家管理纳入法治的轨道，改变过去长期封建社会形成的落后的带有封建性质的人治模式，实现越南向法治化的根本制度转变。

从现实来看，越南革新事业和社会发展依然存在诸多难题，在意识形态领域各种思潮不断发起对其指导思想地位地挑战，要求越南放弃社会主义道路，走资本主义或民主社会主义道路。可以说，越南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探索依然任重道远。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越南和前苏联马克思主义民族化比较研究”（14BKS069）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 年/6 月/30 日/第 005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