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在当代发展的新趋向

聂运麟

内容提要：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已经发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变化，呈现出新的发展趋向，这就是它的多样性、渐进性和大众性。多样性、渐进性和大众性的发展趋向表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如今已经进入了—个与以往有很大不同的新的发展时期。当前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其发展带有和平性质，没有发生革命，正处在为未来变革作和平准备的阶段。各国共产党在新时期的严峻挑战面前并没有却步，他们在低潮中奋进，勇敢的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正在缓慢而持续的向前发展。

关键词：世界社会主义运动 社会主义道路  国外共产党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已经发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变化，它已经从过去由一个国际中心领导、走唯一革命道路、建设同一模式社会主义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转变为由各国共产党独立自主领导、走符合本国国情的革命发展道路、建设具有本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在这一深刻转变的基础上，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呈现出新的发展特点。

一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呈现出多样性的发展趋势

      20世纪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是在共产国际的指导下发展起来的，它以苏联共产党为其建党的样板，以十月革命道路和苏联社会主义发展模式作为其社会发展方向，呈现出同一性的发展趋向。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现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大好形势，各国共产党也表现出要求独立自主发展的意愿，但由于大国主义和大党主义的干扰，同时还由于人们对独立自主发展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认识不足，运动的同一性发展格局并没有完全被打破。苏东剧变后，世界形势发生重大变化，由一个国际中心领导、走唯一革命道路、建设同一社会主义模式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已经成为历史，力主“一个中心，一条道路，一种模式”的苏共已不复存在，这就为各国共产党独立自主的发展开辟了广阔前景。

  世界的发展本来就是多样的而不是单色的，自然、社会和人的思维都是如此。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也不例外，由于各国的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诸方面的发展极为不同，其历史文化传统和民族的心理素质也极不相同，因此，各国共产党在革命道路的选择、社会主义发展模式的采取和党的建设等方面，就必然存在巨大的差异，多样性才是社会主义发展的本来面目。

  马克思在论述未来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时，就没有排除俄国将走不同于西方发展道路的可能性。1881年2月，马克思在《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初稿中写道：“俄国是在全国范围内把‘农业公社’保存到今天的欧洲唯一的国家。它不像东印度那样，是外国征服者的猎获物。同时，它也不是脱离现代世界孤立生存的。一方面，土地公有制使它有可能直接地、逐步地把小地块个体耕作转化为集体耕作，并且俄国农民已经在没有进行分配的草地上实行着集体耕作。俄国土地的天然地势适合于大规模地使用机器。农民习惯于劳动组合关系，这有助于他们从小地块劳动向合作劳动过渡；最后，长久以来靠农民维持生存的俄国社会，也有义务给予农民必要的垫款，来实现这一过渡。另一方面，和控制着世界市场的西方生产同时存在，就使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把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用到公社中来。”①马克思在给查苏利奇的正式复信中又写道：“我根据自己找到的原始材料对此进行的专门研究使我深信：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可是要使它能发挥这种作用，首先必须排除从各方面向它袭来的破坏性影响，然后保证它具备自然发展的正常条件。”②在这里，马克思认为“农村公社”有可能使俄国“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并成为“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就是肯定了俄国有可能走不同于西方国家的发展道路，即“在农村公社”基础上走向社会主义的可能性。当然，马克思恩格斯在肯定俄国走新式发展道路的可能性时，总是将其同西方革命的胜利并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联系在一起的。

  列宁在十月革命前也指出人类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具有多样性。他在《论面目全非的马克思主义和“帝国主义经济主义”》一文中指出：“在人类从今天的帝国主义走向明天的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上，同样会表现出这种多样性。一切民族都将走到社会主义，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一切民族的走法却不会完全一样，在民主的这种或那种形式上，在无产阶级专政的这种或那种形态上，在社会生活各方面的社会主义改造的速度上，每个民族都会有自己的特点”。③十月革命后，列宁又非常明确地指出，俄国的革命不仅有别于以往西欧国家的革命，而且未来东方国家的革命还将不同于俄国革命，他在《论我国革命》一文中写道：“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不仅丝毫不排斥个别发展阶段在发展的形式或顺序上表现出特殊性，反而是以此为前提”。列宁认为：“所以俄国能够表现出而且势必表现出某些特殊性，这些特殊性当然符合世界发展的总的路线，但却使俄国革命有别于以前西欧各国的革命，而且这些特殊性到了东方国家又会产生某些局部的新东西”。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明显不同于20世纪，它呈现出各个民族国家发展的特点，从而使不同国家的社会主义运动之间呈现出巨大的差异性。在指导思想方面，有的国家共产党只承认马克思主义是党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对列宁主义采取一定程度的批判态度；有的国家共产党则把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认为列宁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在20世纪的新发展；有的国家共产党则把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认为毛泽东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发展的第三阶段。在取得政权的革命道路上，大多数国家的共产党主张通过议会民主的道路取得政权，同时对统治阶级进行暴力镇压保持警惕性；少数国家的共产党则主张要在农村建立革命根据地，走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同时不拒绝在一定条件下采取和平发展的方式。在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上，大多数国家的共产党主张建立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经济制度；但在对待市场的问题上，各国共产党的态度有很大的不同，有的共产党主张把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结合起来，认为计划和市场的作用都是不可或缺的；有的共产党则主张坚持计划经济，但要适当考虑市场经济的作用；有的共产党则认为市场经济是资本主义的，对其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在政党制度问题上，所有国家的共产党都认为，对于建设社会主义的国家来说，共产党的领导是至关重要的，但大多数国家的共产党都承认现行的多党议会民主制，愿意在多党议会民主体制下开展活动；也有少数国家的党主张共产党的绝对领导地位。在党的建设问题上，有的党主张坚持民主集中制，有的党主张坚持“发展”了的民主集中制，有的党则放弃了民主集中制。在政党现代化的问题上，大多数国家的共产党主张建设现代化的群众性政党；有的国家共产党则主张将先锋队政党与群众性政党结合起来，建设群众性的先锋队政党；还有少数国家的共产党仍然坚持建设先锋队政党的立场。在处理共产党与其他左翼政党的关系上，有的国家共产党主张与所有左翼力量的联合，包括发展同社会民主党的合作关系；有的国家共产党虽然也主张与左翼力量的联合，但对社会民主党持严厉的批判态度。在对当代资本主义的认识上，有的国家共产党认为现代资本主义就是垄断资本主义，有的国家共产党认为现代资本主义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有的国家共产党认为现代资本主义是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有的国家共产党认为现代资本主义是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团结合作的问题上，有的国家共产党主张召开一般左翼政党的国际会议，而不主张召开共产党的专门国际会议；有的国家共产党主张各国共产党不仅要通过国际会议取得共识，还应采取联合行动；有的国家共产党则认为，发展党与党之间的双边关系是实现各国共产党之间团结合作的主要形式，国际会议只是各国共产党进行多边交流的平台，不主张各国共产党采取联合行动，  

  当前，日本共产党、美国共产党、希腊共产党、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巴西共产党、南非共产党、澳大利亚共产党、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等，都制定了各具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纲领。各国党的纲领在革命道路、社会主义建设模式和党的建设等一系列问题上，都显示出自己的民族特点，呈现出多样性的发展态势。

  多样性的发展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一个进步，它将为未来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开辟广阔的前景。显然，从过去单一社会主义模式的实践发展到当今各具本国特点的多种社会主义模式的实践，将极大地解放各国共产党、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激发他们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创造性和积极性。同时，从一种社会主义模式的实践发展成各具本国特点的多种社会主义模式的实践，必将有利于各国社会主义实践之间的相互学习、取长补短、互相促进，从而不断提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抵御风险的能力，进一步提高社会主义实践成功的概率。所有这一切，都将有力地推动世界各国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的发展，促进社会主义事业的最终胜利。                               、

二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呈现出渐进性的发展趋向

  在传统的世界政体系中，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被归于激进的左翼运动，领导这一运动的共产党则被称为激进的左翼政党；与之相对应的社会民主主义运动则被称为温和的左翼运动，领导这一运动的社会民主党则被称为温和的左翼政党。时至今日，世界政治体系中的传统划分似乎没有大的变化，社会主义运动仍然被归于激进的左翼运动，领导这一运动的共产党仍然被称为激进的左翼政党。然而运动的形式和内容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前，各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社会主义运动的激进色彩日益减退，其渐进的温和色彩日益浓厚。

  从激进的社会主义运动发展至渐进的社会主义运动经历了长期的过程。19世纪40年代诞生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经过巴黎公社、十月革命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在这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无产阶级革命采取的策略基本都是暴力革命。

  然而，在上述发展过程中，马克思主义者始终坚持应依据当时当地的具体国情来选择革命策略的思想。1871年7月3日，马克思在同美国《世界报》驻伦敦通讯员兰多尔的谈话中指出，国际工人协会只是作为国际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团结的网络”而存在着，并通过赢得政权来达到工人阶级的经济和社会的解放，但是“协会并不规定政治运动的形式；它只要求这些运动保证朝向一个目标……在世界上的每一地区，问题的某个特殊方面都会出现，这要由那里的工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在和平的宣传鼓动能更快更可靠地达到这一目的的地方，举行起义就是发疯。”⑥马克思继续指出，是否选择采用“社会战争”这种解决办法是每个国家工人阶级自己的事情，国际对此不能采用“下命令”的方式，“甚至无法提出什么建议”。⑦ 1893年3月14日，恩格斯在致弗维森的信中也指出：“工人运动的最近目标就是由工人阶级自己为工人阶级夺取政权。如果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在为实现这一目标所应采取的斗争手段和斗争方法上的不同意见，就不大可能使诚实的人们之间发生原则上的分歧，只要他们都有理智的话。依我看，对每一个国家说来，能最快、最有把握地实现目标的策略，就是最好的策略。”⑧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国际形势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新中国的成立和一系列人民民主国家的诞生，使社会主义从一国的胜利走向多国的胜利，组成了强大的社会主义阵营；资本主义世界的情况则相反，除美国以外的帝国主义国家都被战争削弱了，国际阶级力量的对比关系向着有利于社会主义而不利于资本主义的方向发展。与此同时，资本主义各国共产党的力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和发展，特别是在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和希腊等欧洲国家，共产党领导的左翼已经成为影响该国政治发展的重要力量。客观形势促使部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率先进人了探索新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历史进程：英国共产党、意大利共产党、澳大利亚共产党、加拿大共产党、法国共产党、西班牙共产党等还先后制定了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的纲领。

  1956年2月，苏联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总结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关于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关于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的理论，从而引发了各国共产党之间有关暴力革命还是革命和平发展的大论战，最终导致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大分裂。一部分国家共产党坚持暴力革命的策略，但声称并不拒绝革命的和平发展；另一部分国家共产党主张革命和平发展的策略，也声称不放弃对反革命暴力的警惕性。前者批判后者为“修正主义”，后者批判前者为“教条主义”，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

  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苏东剧变，使国际阶级力量对比关系和各个资本主义国家内部的阶级力量对比关系，都发生了有利于资本主义而不利于社会主义的新变化；同时，在新的科技革命和生产力革命的推动下，资本主义的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等诸方面均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此情况下，包括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共产党和前苏东国家的共产党以及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共产党为适应生存环境的巨大变化，纷纷放弃了武装夺取政权的策略，明确表示认同多党议会民主制度，承诺在宪法范围内，利用资本主义的议会民主，和平地取得政权，然后对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进行民主改造和社会主义改造，逐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

  美国共产党主张，在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中，将改良和革命这两种形式结合起来，世界各国人民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因国而异，美国社会主义可能通过和平的方式实现，革命和改良是并行不悖的两种实现社会主义的手段⑨。把改良和革命两种形式结合起来，将使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更加有力。美共实行共产主义加法（政策，就是把改良和革命这两种斗争形式结合起来的政策）。

  俄罗斯联邦共产党认为，进化和革命是推动社会发展的两种形式，它们赞同用和平方式实现社会主义变革。2005年10月，俄斯联邦共产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修改通过的党纲指出：“共产主义者认为，历史进程正以进化和革命的形式向前发展。他们支持那些真正符合劳动者利益的进化和革命。他们赞同以和平的方式争取和实现社会变革。党反对隐藏着巨大内战危险的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极端主义”。

  南非共产党根据1994年新的南非民主政府建立后的国内外形势，确立了南非向社会主义过渡将采取革命性改良的策略。1998年，南非共产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指出：南非共产党“不再准备对本国资产阶级国家发动社会主义袭击”，南非人民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和当前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都是在本国、本地区和整个世界都处于资本主义支配的环境下进行的，因此，要实现自己的斗争目标，不能简单地选择改良（和平方式）或革命（非和平方式）的单纯做法，而要把革命和改良结合起来，进行“革命性改良”。这种改良不是孤立地修修补补，而是要触动资本主义权力的核心，逐步地、彻底地改变阶级力量的对比关系。

  从武装夺取政权实现社会主义，转变到以和平民主的方式实现社会主义，这是社会主义革命策略的重大转变。在武装夺取政权方针的指导下，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转变采取的是对抗的形式，即爆发性的飞跃形式。这种形式的飞跃，是在充分的量变准备之后，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经过剧烈的外部冲突，采取一次或多次决定性的打击，最后无产阶级领导的革命力量摧毁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统治，从而为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创造条件。在和平民主革命方针的指导下，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转变，采取的是非对抗的形式，即非爆发性的飞跃形式。在这种飞跃形式下，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转化不是通过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剧烈的外部冲突，而是通过社会主义因素的逐渐积累和资本主义因素的逐渐衰亡来实现的。

  革命斗争策略的转变，给社会主义运动带来了深刻的变化，它使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推翻资本主义的运动，转变成为通过和平民主方式对资本主义进行革命性变革的运动；使通过暴力革命的激变过程走向社会主义的运动，转变成为通过革命性变革的渐变过程走向社会主义的运动；使共产党从主张对资本主义进行革命的政党，转变成为对资本主义进行改革的政党。所有这一切，就使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具有了渐进的温和的色彩。

三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道路呈现出大众性的发展趋向

  马克思恩格斯非常重视加强社会主义运动的大众性质，他们始终认为，社会主义运动是由工人阶级领导的、有广泛社会阶级参加的、是绝大多数人的和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1848年，他们在《共产党宣言》中曾经指出：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1895年，恩格斯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导言中进一步阐发了上述思想，指出历史上有三种类型的革命：第一种是“为少数人”的“少数人的革命”第二种“是由少数人领导的”，“为了多数人的真正利益进行的革命，第三种是少数人革命变成多数人革命”，即变成多数人参加的为多数人真正利益进行的革命。恩格斯在谈到“少数人革命变成多数人革命”时指出：造成这种革命的条件是“使所有其他的社会阶级，农民和小资产者，团结到无产阶级周围，以致在共同胜利时和共同胜利后，应该成为决定因素的已经不是大资产阶级，而是有了经验教训已经变得聪明起来的无产阶级”。恩格斯问道：“在这些条件下，难道不是完全存在着少数人革命变成多数人革命的前景吗？”

  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特别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共产党认为，当代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应该是由工人阶级及其政党领导的、多数人参加的、为多数人谋利益的运动。

  2010年5月，美国共产党第二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指出：“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必须建立和进一步巩固以工人阶级为领导的联盟。”因为“只有多数人的运动才可以解决少数人暴富与多数人被剥削、不安全和失业之间的基本矛盾。只有多数人的运动才可以消除核武器和全球变暖这两把悬在人类未来之上的达摩克利斯剑”。美国共产党认为，革命是一个深刻的民主进程，涵盖了绝大多数人民的行动和决定。

  2004年5月，英国共产党第四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英国共产党的目标和章程》指出：“我们相信，社会主义只有通过工人阶级领导下的大多数人民的意志和行动得以实现。”

  2002年4月，意大利重建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纲领指出：“与传统政党不同，重建共认识到政治和社会行动不能仅由党员和相关组织来完成，而应该通过众多的个人和组织的群众来实现”。

  2004年1月，日本共产党第二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纲领强调指出：“社会主义改革并不是能够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的，而是必须在国民取得共识的基础上，一步一步分阶段推进的长期过程。其出发点就是形成多数国民对向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前进达成共识，以获得国会的稳定多数为基础，建立以社会主义为目标的权力。其所有阶段都是以国民的共识为前提的。”⑩因此，日本共产党将“以社会多数人的理解和支持为基础，努力向社会主义改革的道路前进”。

  2005年10月，俄罗斯联邦共产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纲领在谈到社会主义事业胜利的条件时指出：“历史的经验证明，只有在劳动群众和全体人民正确认识到自己民族和国家根本利益的情况下，我们祖国才拥有这一事业的成功。”

   为使大多数人参加到社会主义运动中来，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制定了新的广泛的联盟政策。它们认为，将所有反对大垄断资本的各社会阶级和阶层的力量团结起来，组成最广泛的反帝反垄断联合阵线，就能使绝大多数人参加到争取民主和社会主义的斗争中来，并取得社会主义事业的最终胜利。

  加强社会主义运动的大众性，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一个新发展，它是对历史上出现过的忽视或排斥中间阶级的“左”的理论和政策的一个纠正；同时，它又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自身发展的需要，是资本主义各国共产党面对正在发生重大变化的社会阶级和阶层结构的应对之策；跨国垄断资本的发展为加强社会主义运动的大众性提供了广泛的可能条件，而资产阶级政府建设福利国家和完善资产阶级政治民主的政策，则为各国共产党团结广泛的社会阶层和大多数人民群众提供了新的政治空间；最后，科学技术特别是信息技术的新发展，为各国共产党加强社会主义运动的大众性建设提供了物质技术基础。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多样性、渐进性和大众性的发展趋向还处在不断发展和变化的过程之中，它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将产生怎样的影响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和研究。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多样性、渐进性和大众性的发展趋向已充分表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已经进入一个与以往有着很大不同的新的发展时期：一方面，新时期的社会主义运动与世纪的社会主义运动有着历史的、本质的联系；另一方面，新时期的社会主义运动在行为方式和发展道路上，又与世纪的社会主义运动存在着明显的差别，有着它自己的特点。

  当前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与列宁所说的巴黎公社失败后的“和平”准备阶段有某些相似之处：其一是运动长期处于“低潮”，其二是运动的发展带有“和平”的性质，其三是“没有发生革命”。如果说巴黎公社失败后没有发生革命的原因，是西方结束了资产阶级革命，东方还没有成熟到实现这种革命的程度，那么，苏东剧变后“没有发生革命”的原因则有些相反，这就是：东方进行的社会主义革命已暂告一段落，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事业正在深入发展，而西方却还没有成熟到实现这种革命的程度，运动正进入为未来变革的时代作“和平”准备的阶段。

  在当前这个新时期，各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指导和社会主义的前进方向，与时俱进地变革和完善党的理论与策略，不断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努力巩固党的阶级基础和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学习和运用资产阶级议会民主制度，学习和运用新的大众传媒手段，积极办好党校和党员培训班，推动合作社事业的发展，创办党的产业，等等。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资本主义各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时期的严峻挑战面前并没有却步，而是在低潮中奋进，勇敢地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在这一艰难的探索过程中“正在缓慢而持续地向前发展”。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6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75页。

③《列宁全集》第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63页。

④《列宁选集》第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776第页。

⑤《列宁选集》第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776第页。

⑥《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11页。

⑦《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11页。

⑧《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52页。

⑨转引自丁淑杰：《美国共产党的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第116-117页。

⑩刘洪才主编：《当代世界共产党党章党纲选编》，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9年，484页。

作者：聂运麟（，华中师范大学国外马克思主义政党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导，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会主义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

来源：《马克思主义研究》2013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