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而斗争

——俄共十三大述评

刘淑春

【内容提要】　俄共在世界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刻召开了十三大。这次大会不仅完成了修改党纲、选举新一届领导机构等既定任务,而且对共产党人如何利用资本主义危机提供的机遇复兴社会主义作出积极回应。本文通过对俄共十三大文件的解析说明,俄共不仅明确提出为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而斗争,而且从思想理论、队伍建设、行动策略和国际联合等方面加快了迎接新的历史发展机遇的步伐。

【关键词】　俄共十三大　金融危机　理论纲领　行动策略

在金融危机向全球迅速蔓延的背景下,俄罗斯联邦共产党第十三次代表大会于2008年11月29～ 30日在莫斯科举行。大会听取并通过了中央委员会的政治报告,审议并通过了新版本的党纲,通过了《克服经济危机在于改变政治方针!》和《世界的未来——社会主义!》等决议,选举产生了新一届中央委员会(由143名委员和105名候补委员组成)和中央监察委员会(由37名委员组成)。根·久加诺夫、伊·梅利尼科夫、弗·卡申和弗·尼基京分别当选为中央委员会主席、第一副主席、副主席和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这次大会还邀请了全球80多个国家的共产党和工人党的代表列席旁听。

共产党人如何应对当前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危机是这次大会关注的焦点。俄共为迎接这场危机带来的发展机遇,明确提出为“21世纪社会主义”而斗争,并制定了理论纲领和行动策略。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　揭示世界金融危机的根源　坚定对社会主义必胜的信念

俄共首先把这场危机放到20世纪末以来资本主义发展的新阶段这一背景下来进行分析。久加诺夫代表俄共中央向大会作的题为《我们坚信我们为之服务的事业必胜》的政治报告及大会通过的相关决议分析了20世纪末以来世界经济和政治形势发生的变化。俄共认为,20世纪末,资本主义进入全球化加速发展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世界经济的一体化和高技术应用的基本好处都被跨国公司攫取了。跨国公司使西方的精英发财致富,却使世界上其他的人陷入贫困和衰落。因此,世界经济联系扩大了,但最终没有带来各国人民平等的一体化,而是使世界经济社会的矛盾更加尖锐化,最终导致了“帝国主义世界的体系性危机”。俄共认为,危机产生的直接原因是资本主义经济的金融化。全球化阶段的帝国主义的特点之一,是工业资本被金融资本、投机资本彻底征服。在当今世界经济的整个交易额中,金融资本占80%以上,而物质生产仅占20%。正是这一特征埋下了金融危机在全世界蔓延的祸根。

俄共认为当前的危机已经从金融领域向实体经济和社会领域蔓延,并把这场危机的性质界定为“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结构性危机”。在俄共看来,由美国一些金融集团挑起的这场危机给整个世界的经济带来沉重的打击。由此,所谓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可以长盛不衰、市场可以自我调节的神话不攻自破了。关于危机可能带来的结果,俄共预测,经济危机势必激化社会矛盾。理由是,在危机面前,跨国公司的首领及其政治代言人匆忙聚集起来挽救资本主义。但它们把主要潜力都用在了对寡头利益的保护上,而千百万劳动人民却承受着危机的后果———被解雇或降低工资。无疑,金融泡沫的破灭,使世界不可避免地进入了不稳定时期。一方面,资本主义可能通过暴力和战争转嫁危机,20世纪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危机导致了法西斯主义和两次世界大战对人类的摧残,这一教训人类不应忘记。另一方面,各国人民要求建立一个新的、更公正的世界秩序的意愿更加坚定,要求摆脱谎言、肮脏交易和压迫的意愿日益增强,在人类的发展中,“向左转”这一趋势显而易见,左翼力量的威信、影响和团结在增强,因此,现实生活不可抗拒地要求向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和发展方式过渡。

基于对这场危机根源的分析和发展走势的判断,俄共对未来充满信心。久加诺夫认为,“历史的风再次吹向我们的风帆”。他谈到,20年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的社会主义被摧毁,整个世界被告知:一切都将按照自由市场和美国统治世界的模式发展。社会主义以及与其有关的一切遭受了践踏和辱骂。世界资本主义的辩护士曾发誓要把与生俱来的低级需求、发财欲望、进攻性的自私自利、消费崇拜和暴力变成人类繁荣的发动机。而现在他们正遭受毁灭性的挫败。所谓的资本主义世界的“灯塔”——美国,不再是吸引人的方向标。自由主义的市场哲学破产了,它在俄罗斯也已名誉扫地。历史证明,真理在我们一边。社会主义不是意识形态专家的任性要求,而是人类进步的自然的、不可避免的阶段。金融市场的崩溃给美国和全世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后果,这就是转折点。共产党人对社会主义理想和人民政权取得胜利的信念、对世界所有左翼力量的团结和战斗协作的信念也随之增强。

二　修改党纲,对重大理论问题达成共识

俄共这次代表大会的重要成果之一是通过了新版本的纲领。之所以称为“新版本”,是因为这次只是对1995年通过的现行纲领做一些“微调”,没有作根本性的改变。理由在于,俄共从1993年重建至今所处的时代和战略性目标没有改变,始终是夺取政权,重建社会主义。但十几年来,随着世界局势以及俄罗斯国家和政权的性质、经济状况、阶级力量对比等方面的变化,俄共的阶段性任务有所改变。现实生活要求俄共对这些重大问题作出理论阐释,而俄共本身的理论探索和实践经验也为党的战略和策略的确切表述提供了依据。因此,俄共在四年前就提出补充和修改纲领,以指导党在未来的行动。新版纲领经过纲领修改委员会的几易其稿和党内的充分讨论,这次提交大会审议并最后获得通过。

新版纲领主要在以下问题上做了修改和补充。(1)确切描述国家的政治、社会和经济制度的特性,认定“国家已回到资本主义”,雇佣劳动与资本之间的对抗性矛盾回到了俄罗斯,国家机器完全代表大资产阶级及其以寡头为代表的上层的利益和意志,俄罗斯成了帝国主义国家的原料附庸。(2)重新表述党的性质,申明俄共是“国内唯一彻底地捍卫雇佣劳动者权利和民族国家利益的政治组织”,明确提出其“战略目标是在俄罗斯建设革新的社会主义,即21世纪社会主义”。(3)重新界定时代特征,认为“列宁的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最高阶段和最后阶段的学说被证明是正确的”,并根据列宁的帝国主义学说,对20世纪以来资本主义发展的轨迹作出评述,特别增加了关于苏联解体以来世界格局和资本主义新变化的论述,据此认为,“尽管革命运动暂时退却了,但当今时代仍是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时代”。新纲领还列举了新世纪以来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兴起的事例,进而确信,“在21世纪,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学说、一种群众运动和一种社会制度,定会获得第二次生机”。(4)强调苏联社会主义对祖国和世界历史发展中的进步作用,淡化了原纲领的民族主义色彩,删除了原纲领中“苏联是俄罗斯帝国的地缘政治继承者”,“俄罗斯思想实质上就是深刻的社会主义思想”等表述。新纲领对多年来存有争议的苏共20世纪30～ 40年代的“大清洗”,用“破坏社会主义法制”这样的词汇来表述,认为“党对此曾予以坚决的谴责”;同时又强调当时与之并存的“劳动人民的群众性创造热情”,肯定30年代所奠定的国家的经济基础。纲领仍认为,90年代击溃苏联社会的危机很大程度上是党自身的危机引起的。“苏共长期在理论上停滞不前”,“社会主义的叛徒”最终使苏联社会主义归于失败。(5)清晰地描述了未来社会主义的基本特征,勾勒了实现社会主义的三个阶段,并修改了最低纲领;仍表示以和平的方式争取社会主义,但不否认在被迫情况下采取革命手段,同时强调,议会斗争也是一种阶级斗争。(6)把党的社会基础扩大到“俄罗斯的劳动者阶级和阶层”,即“一切用自己的劳动创造物质和精神价值、给民众以实际意义上的服务的人”;把党的年轻化作为自身建设的方针确定下来,指出“俄共是未来的党,而未来属于青年”。

三　分析主客观形势　　明确任务和策略

理论是行动的指南,而要把理论变为行动,需要必备的主、客观条件。那么俄共对其所处的客观条件是如何评价的呢?

首先,经济增长并未带来经济社会的繁荣。久加诺夫在政治报告中分析了国内的经济和社会形势。他认为,俄罗斯近年经济指标的增长主要靠原料出口,连续多年的国际高油价犹如“金雨”降临俄罗斯。但这种原料出口依赖型的经济增长模式延误了经济结构的调整,使深层次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得不到根本解决。事实上,工农业仍处于衰落状态:1991年以来没有建立起一座大型现代企业,优势技术行业几近消失,技术工人后继乏人;农村4 000多万公顷土地荒芜,国家的一多半粮食依靠进口;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官方统计至少是15%;社会问题严重,每年减少50～ 70万人口,人均预期寿命排在世界第157位;贫富差距加大,10%最富有的人和10%最穷的人的收入差距按官方统计是15∶ 1,专家提供的数据则是30∶ 1;看病难,近8年关闭了5 500多个医院和诊所,药价疯涨;7 800所中小学校被关闭,高等学校的免费教育几乎取消;科研机构市场化,近80万高技能专家和10多万学者流失国外;民族文化衰落,社会结构流氓化渗透到知识分子阶层。因此,国家现在的处境可以用三个“去”字形容:“去”工业化,“去”种群化和“去”知识化。久加诺夫认为,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20世纪90年代以来当局采取的政治经济方针。

其次,政权的稳固难以持久。久加诺夫分析了总统选举后的俄罗斯新权力结构,认为俄罗斯上层各利益集团重新瓜分影响和权力的斗争在暗中进行,“梅普组合”的目的是保持对国家的控制,但执政集团的稳定不会长久。近年来执政集团靠石油美元和垂直权力体系得以支撑,渴望公正、秩序和正常生活的人民对现政权抱有很大希望。但所谓资本主义的天堂仍是个海市蜃楼,人们看到的是上百个亿万(美元)富翁和20万个百万(美元)富翁的出现。俄罗斯银行、公司和地区的债务高达5 000多亿美元,使国家经济变得不稳定并完全依赖西方。结果,美国金融危机一爆发,俄罗斯的“有效所有者”马上变得没有支付能力了。于是,执政集团赶忙救援。现在最天真的人都明白,执政集团代表谁的利益,为谁服务。久加诺夫断言,在工农业衰落的背景下,石油开采和价格的下跌预示俄罗斯的艰难时期即将到来。加之政府管理机关就要失去最后一批苏联时代遗留的内行人才,腐败渗透到管理机关的所有部门,整个国家管理面临深刻危机。尽管执政当局开始关注恢复生产、创新和经营多样化,但却没有相应的组织、人才付诸实施。因此,随着经济危机的蔓延,俄罗斯将面临一个社会政治出现重大动荡和变化的时期。

再次,阶级力量对比失衡。久加诺夫分析了国内的阶级构成。他认为,俄罗斯的统治阶级由寡头、新生的资产阶级和上层官僚集团构成,掌握着国家的基本生产资料和实权。从人数上说,富有和超富有的人占人口总数的比例不到3%,总体来说,统治阶级和为其服务的中等阶层一起,占人口的12%～ 15%。但统治阶级的上层并非铁板一块。其中买办寡头与西方资本牢固地结为一体,而官僚—强力部门的“精英”不被西方接受,因此这部分人爱国主义调门更高,竭力使自己及其资本免受西方贪婪“伙伴”的威胁。近年一个变种的波拿巴主义在俄罗斯滋生并得以巩固,它试图在买办资本和基本大众之间搞平衡。其余大多数公民属于雇佣劳动者阶级和受压制的小业主。基于以上分析,久加诺夫认为,俄罗斯社会的主要矛盾是非法掠夺了主要社会财富的寡头资本与失去政治经济权利的劳动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既在资本与劳动之间展开,也在亲西方的“精英”利益和国家民族利益之间展开。因此,俄共的任务是把社会阶级斗争与民族解放斗争结合起来,为向社会主义过渡创造条件。同时久加诺夫也很清楚,目前受压迫的社会阶层虽然不满现状,但在现有制度控制下,仍处于政治冷漠和畏惧状态。劳动者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阶级意识,不同民族的劳动者之间还相互伤害。因此,能够把现在的执政集团从政权中赶走的社会力量暂时还在形成之中。这意味着俄共夺取政权的任务十分艰巨。

俄共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主观条件的呢?

一方面,俄共仍是一个强有力的政党。久加诺夫谈到,俄共在四年前经历了内部分裂,但通过清除分裂分子、更换部分领导人,党在组织上和思想上得到巩固。党经历了2007年年底议会和2008年年初总统大选的考验,其在议会和社会上的地位得到巩固,仍是国内活跃的一个大党。久加诺夫自豪地说,十几年来,任何迫害、恫吓和内部瓦解都没有动摇党,收买、吞并和诋毁也吓不倒党。俄共是来自劳动人民和为人民的党,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支持。

另一方面,俄共的自身建设面临诸多挑战。久加诺夫强调,俄共需寻找途径,以克服自身的不足。(1)克服不良倾向,巩固党在思想上和组织上的统一。俄共党内还存在着有令不行,个别地区组织与中央唱反调,个别人争名夺利、排斥新人等现象。对此,久加诺夫要求各级组织负责人加强纪律性、道德意识和责任感,不允许搞两面派和派别活动。(2)克服队伍老龄化,提高组织战斗力。当前最令俄共领导人焦虑的是党的队伍的老龄化,它已严重地制约着党的活动能力。俄共尽管每年新增党员近万名,但抵不住高龄党员的自然减员人数,在现有的16万左右党员中,50岁以上的占大多数,30岁以下的仅占5%～ 7%。久加诺夫坦言,以这样的年龄结构,即使国内形势发生突变,俄共也很难采取行动。因此,他要求各级党组织把组织发展当成头等重要任务来抓,尽快增加党员人数,吸收年轻人入党,提拔青年党员进入党的领导岗位,以提高党的战斗力。作为起步,俄共这次在组织机构上已作出调整,将候补中央委员增加了一倍,而且在这105人中,有75人为年轻人,这一举措使俄共领导机构成员的平均年龄下降30%。(3)加强与社会组织的联系,扩大社会基础。俄共现有拥护者400多万,还有共青团和少先队组织,组建了由30来个组织参加的社会抗议活动总部。但久加诺夫承认,俄共与工会、农民等社会组织和阶层的联系薄弱,他要求共产党人要做所有人的工作,扩大盟友队伍。(4)改进工作方法,提高政治斗争的创造性。尽管俄共近年积极利用现代信息手段宣传群众,但久加诺夫仍批评俄共的舆论宣传语言贫乏,缺乏感召力,他要求用群众能接受的语言与之对话,不能再使用苏共执政时的工作模式。(5)加强理论探索,提高对现实问题的理论解释能力。俄共近年虽然就一些重大理论问题展开党内争论,并达成共识,但仍需理论创新,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特点和本质、21世纪社会主义的前景和特质进行创造性的思考和阐释,以赢得社会的信服和支持。为此,俄共中央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召开专门会议研究理论问题。

针对上述主客观情况,俄共确定了自己的战略目标、近期任务和行动策略。

俄共这次把“建设革新的社会主义,即21世纪的社会主义”作为战略目标明确地写入党纲,而且申明俄共既不是号召回到从前的“苏联社会主义”,也不是抛弃苏联社会主义的合理成分,而是要建设一个“既继承苏联的光荣成就,也汲取苏联的负面经验和痛苦教训”的新社会主义。

俄共领导人深切地感到,金融危机的爆发为俄共提供了机遇,因此,在意识形态和组织上作好斗争准备已迫在眉睫。俄共除了提出如上自身建设方面的任务,还提出了共产党人的近期任务———通过议会内的提案和议会外的抗议活动,向社会昭示执政集团的政策是完全失败的,并提出摆脱危机的替代方案。这包括:将自然资源和战略性部门重归社会所有,将稳定基金用于国内经济的恢复和社会保障;建立国家银行,加强国家对金融的监管;刺激科技含量高的行业发展,遏制企业破产,将预算的10%用于扶持农业,确保粮食安全;通过立法保障居民生活水平,消除贫困,不允许大批解雇;对超富者征收累进税,对贫困者免税;扩大国家住房建设,公用事业费用不高于家庭总收入的10%;资助科研机构,实现普遍免费教育和人人都能享受得起的高质量医疗服务,等等。

在策略上,俄共提出首先要依靠其天然盟友——工业无产阶级、农民和劳动知识分子;其次,团结一些新的社会阶层——小企业主、服务行业的工作者和“办公室无产者”;最后,继续做退休者的工作,但不要把赌注放在他们的怀旧情绪上。同时,俄共要从反对派的利益出发,利用执政集团的内部矛盾和外部压力,瓦解执政精英队伍,削弱买办结构的权势,迫使政府兑现“对社会的承诺”,为广大劳动人民争取最大利益,最终通过更替政权使国家走出危机。关于俄共与政权的关系,久加诺夫认为,俄共既不要对现政权抱任何幻想,也不能束手待毙,只能采取积极的、实用的政策,有时甚至需要作出妥协。“我们应该对`梅普组合'及执政集团的其他部分采取相互作用的态度”,迫使政权对人民作出更大的让步。总之,在俄共领导人看来,在政权不能有效管理国家,少数人富有、大多数人生活恶化的背景下,群众性的社会抗议正在逐渐成熟。尽管现在不能预测革命爆发时间以及以何种方式出现,但执政集团行动的本身在客观上必然导致革命或迟或早爆发。俄共要利用一切机会来削弱执政集团。久加诺夫满怀信心地说:我们将迎接挑战。我们坚定地相信我们的事业必胜。当然,通往胜利的路将不会是短暂的和容易的。

四　加强与世界共产党的合作振兴世界社会主义

俄共在会后专门召开了各国共产党的情况交流会。会上,久加诺夫表示,俄共要实现自己的纲领目标,需要国外共产党人的支持。来自五大洲的代表在发言中交流了各自争取社会主义斗争的成就和经验,一致认为,国际左翼力量只有团结起来,协调行动,才能有效地抵御金融危机给广大劳动人民带来的危害,并抓住历史机遇,振兴世界社会主义。代表们提出,共产党首先要使当前各国反对政府救市计划的抗议浪潮具有组织性;加强对民众的社会主义宣传,提出以社会主义为宗旨的应对危机的措施;加强自身建设,建立广泛的左翼联盟,迎接革命的爆发;为了同世界帝国主义作斗争,共产党人应该建立新的国际协调机构,南斯拉夫新共产党领导人明确表示:“在建立这一机构的过程中,俄罗斯共产党应当起决定性的作用”。

应当看到,近年来俄共积极扩大与世界共产党的交往与合作,它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显著提升。2005年～ 2006年间,俄共带领欧洲各共产党和左翼力量,挫败了欧洲理事会代表大会欲通过谴责共产主义制度的决议的图谋。这是战后历史上欧洲共产党人的第一次联合行动。2007年11月,俄共与白俄罗斯共产党一起,筹办了第九届世界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晤,邀请全球80多个国家的共产党和左翼的代表到明斯克、莫斯科隆重纪念十月革命90周年,这是苏东剧变后在原苏联土地上举行的第一次世界性共产党的聚会。一年之后,俄共又借召开此次大会的机会,邀请世界共产党和左翼政党聚会莫斯科,共商在全球金融危机条件下的协调行动。

俄共所做的这些努力起到了三方面的作用。一是有利于俄共在国际兄弟党的支持下,提高自己在国内的影响力,从当局那里争取更大的空间。四年前俄共召开十大时,会场被人断电,代表们不得不点着蜡烛开会;而这次十三大开得很顺利,与邀请了众多国际客人不无关系。二是有利于各国共产党在世界金融危机面前采取共同行动。三是有利于俄共展示自己的力量,以迎合一些共产党关于建立国际联合机构、且以俄共作为其领导核心的呼声。

五　几点结论

1.俄共十三大的召开具有特殊意义。俄共十三大是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爆发危机、世界政治经济格局面临重大变动的关头召开的。因此,这次大会与其说是俄共的一次例行代表大会,不如说是俄罗斯乃至世界共产党人积极应对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振兴世界社会主义的动员大会。它昭示了世界共产党人在危机来临之际的团结和战斗精神,展示了共产党人批判资本主义、捍卫劳动者利益的立场和决心。资本主义的危机证明,俄共及其他国家的共产党多年来对美国主导的“全球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抨击是正确的。今天,共产党人有理由说“真理在我们一边”。然而,他们在坚信“向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和发展方式过渡”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的同时,也估计到了资本主义可能通过暴力、战争来转嫁危机,他们的提醒具有警示意义。各国共产党人不仅有抓住历史机遇的使命感和紧迫感,而且已经开始在各自国家采取行动。近来,法国的罢工、俄罗斯的抗议运动中,都有共产党人的身影。至于各国共产党能否在反资本主义斗争的旗帜下进一步推进共产党与民众的联合,并将这些运动与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有机结合起来,还取决于共产党的自身努力、客观政治经济形势的发展以及社会主义国家能否成功抵御危机风险、取得新的发展的示范作用等诸多因素。

2.俄共纲领的修改反映了俄共向列宁主义的回归。俄共原纲领中虽然坚持了共产党的基本原则,但民族主义、社会民主主义的思想痕迹隐约可见,这体现了20世纪90年代俄共党内思想的混杂。与原纲领不同,新版纲领剔除了民族主义、社会民主主义的东西,把曾经作为过时的“教条”舍弃的观点又写入了党纲,如基于列宁的帝国主义论阐发的对时代的看法等。这些变化说明,俄共通过对当代资本主义现实的体验,确信列宁的论断仍能说明今天的现实。同时,新版纲领对党的历史、社会基础和最低纲领等表述,也体现了俄共从实际出发,勇于探索和回答现实问题。总之,这一纲领集中了全党的理论共识和实践经验,现在的关键,是如何组织千百万民众支持和实施这一纲领,将俄共的思想变成社会行动。

3.俄共要重掌政权面临许多挑战。俄共从不隐瞒其存在的意义在于夺取政权。经济危机的来临无疑为俄共提供了机遇。俄共敏锐地嗅到了这一机会,且近两三个月来加快了社会动员的行动脚步。但从俄罗斯目前的情况看,尽管“梅普组合”遇到了考验,但执政集团历经八年打造的支撑体系——垂直权力系统和“统一俄罗斯”党还很牢固和强大,它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和支撑体系维持社会稳定,甚至可能借用俄共的一些方案来缓解社会矛盾,摆脱危机。而俄共作为反对党,尚缺乏足够的立法权力、社会支撑基础和自身的战斗力,要想把“阶级意识淡薄、政治冷漠”的广大社会阶层都动员起来,跟共产党走向社会主义,并非易事。因此,俄共要想抓住这次机遇重掌政权,还面临许多挑战。

【作者简介】　刘淑春,1954年生,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国际共运部主任、研究员。

文章来源：《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 200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