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对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探索
周华平，郭子淇

摘要：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是新世纪意大利社会主义运动的一支重要力量，该党坚持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与国际国内新的政治经济形势和意大利的具体实际相结合，经过四十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它对意大利当前资本主义社会问题的系统性分析和对全球化时代帝国主义新发展与新特征的总结，使其理论主张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不仅为其探索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现实依据，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社会主义革命理论的内容和性质。总的来说，该党的社会主义理论基本上还停留在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基本框架内，理论创新性仍然有待加强。

关键词：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意大利马列主义党；社会主义理论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PMLI）成立于 1977 年，其前身是 1967 年成立的意大利布尔什维克共产主义组织。中央党部位于意大利佛罗伦萨，党的机关报 为《布尔什维克》，现任总书记是乔瓦尼•斯卡德里(Giovanni  Scuderi)，至今已召开五次代表大会。苏东剧变后，该党抵制住巨大的冲击，依然坚定共产主义信仰，根据国际国内新形势给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理论赋予了新的时代意义，并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与新时期意大利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形成了一套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在对外关系上始终遵循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早在意大利布尔什维克共产 主义组织成立之后，领导人斯卡德里等人首先致力 于发展同中国共产党和阿尔巴尼亚劳动党的关系，认为这两个党是世界马列主义政党的中心。但是由于 20 世纪 70 年代中阿关系破裂，阿尔巴尼亚劳动党总书记霍查不断发表攻击毛泽东思想和中国共产党的言论，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决定不再与阿尔 巴尼亚劳动党发展关系。意大利布尔什维克共产主义组织也曾和中国驻罗马大使馆保持密切联系， 并且在毛泽东、周恩来和朱德等中共领导人逝世时表示哀悼。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成立以后与希腊、墨 西哥、乌克兰、菲律宾、印度等国的毛派力量建立了官方联系。1993 年，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参加了由德国马列主义政党组织的毛泽东思想国际研讨会。目前，该党与希腊马列主义共产党、墨西哥马列主义中心、乌克兰马列主义党、菲律宾共产党，阿根廷革命共产党、土耳其马列主义共产党，乌拉圭革命共产党，印度共产党（马克思列宁主义）等其他毛派政党依然保持一定联系。

一、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对于当前国内社会问题的批判性分析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意大利正面临着严重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危机。从经济层面上来看，由于高失业率、高负债率和多年来国内生产总值趋近于零的增长速度，意大利的经济已经被西班牙超越，并且受到了希腊和葡萄牙的压制，正在滑向西欧最低水平；从政治层面来看，法西斯主义、军国主义和种族主义在意大利重新抬头，腐败、渎职和丑闻不仅从来没有停止，而且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广泛地存在于政府的中央和地方机构以及所有党派中，与墨索里尼时期一样，民族主义、军国主义和干涉主义已经回到了国家外交政策的主导地位。在此基础上，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对于意大利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专门进行了系统深入地阐述和分析，具体包括以下内容:

（一）关于劳工问题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新自由主义改革加重了意大利原本就一直存在的社会危机，使工人大规模失业、工资过低、养老金和劳动安全缺乏保障等问题日益突出。

第一，当今意大利的就业形势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严峻。马克思曾指出：“ 工人人口本身在生产出资本积累的同时，也以日益扩大的规模生产出使他们自身成为相对过剩人口的手段。这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特有的人口规律。”[1]692 在资本主义社会 ，失 业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主要社会问题。 相对过剩人口的存在既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必然产物，同时又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由于上市公司的私有化和改组进程，随着雇主的压力和一些自称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政党和工会的妥协，以及市场全球化的出现和随之而来的资本主义全球竞争的加剧，意大利劳动者全职、全薪就业的权利和工会保护都逐渐被取消，特别是对年轻人和南方地区的工人产生了灾难性的后果。今天的意大利“就业率低、失业率却最高，妇女、青年人和南方工人在工作中都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数百万工人正在遭受过度剥削并且签订的合同没有任何保障，存在着大量使用童工现象”[2]。

第二，意大利工资普遍过低，许多工人只能挣扎在生存线边缘，特别是在经济不稳定的情况下更 是如此。多年来意大利劳动收入占比持续下降，社 会财富已经实现了从工资收入到资本利润的转移。劳动者薪资购买力也逐年下降，在国家合同的更新 期间没有得到充分的调整，并且承受着不公平的税 收负担。

第三，从上世纪 90 年代开始，意大利政府逐步推行养老金私有化改革。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指出， 养老金的私有化对于投资资本市场的金融公司来说意义巨大，结果是资本家在经济趋势乐观的情况 下将会取得巨大的收益，而在资不抵债或破产的情况下，那些已经支付过养老保险的人将得不到任何保障，这一事实在美国等其他国家屡见不鲜。

第四，工人的工作安全得不到保障。根据意大利劳动者补偿局（INAIL）提供的数据，意大利2001至 2006 年间每年发生超过 100 万起事故，死亡人数超过 1200人，伤残人数为3万人。造成事故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正如马克思所提到的，“资本家花在工人身上的费用，几乎只限于维持工人生活和延续后代所需要的生活资料”[2]407。资本家为了节约生产成本，没有采取有效保障工人安全的预防措施，也没有给工人进行预防性的安全培训；政府机关也没有在立法上对于劳动者安全给予足够的重视，也 不会以必要的强硬措施来惩罚违反安全规定、造成 事故的资本家。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主张重新组织工人开展争取工作的斗争，并赞同与其他有共同需求的政治、工会、社会力量组成广泛的统一战线，维护所有人拥有稳定、全职、全薪并受工会保护的工作的权利。在组织方面，意大利马列主义党邀请失业和工作不 稳定的人加入党的劳动斗争委员会。

（二）关于“南方问题”

自 19 世纪中叶以来，意大利南北经济差异日益悬殊，南方地区与北方地区相比经济发展水平严重滞后，并带来了一系列政治、社会和文化方面的问题。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对于“南方问题”的起源、现状和策略给出了系统的回答。

第一，关于“南方问题”的起源。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南方问题”起源于意大利资产阶级形成时期。1861 年意大利统一的民族国家建立并确立了资本主义制度之后，北方的资产阶级通过掠夺南方的原材料和廉价劳动力来推动北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并使南方地区成为北方倾销工业产品的殖民地市场。与此同时，北方较为保守的资产阶级和南方大地主形成了一种有机联盟，排除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南方充分发展的任何可能性，阻碍了南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

第二，关于当今的“南方问题”。意大利历史学家卡尔洛•齐波拉认为，“南北方的差距已经成为今日意大利最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将决定未来几十年意大利的命运”[3]。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指出，意大利垄断资产阶级进入帝国主义欧盟后，由于后者执行反人民的经济和政治路线以及联盟各国之间对于原材料和势力范围的争夺，使得南方经济在已经严重落后于北方的情况下，一些重要经济部门又遭受了剧烈的打击。资产阶级对于工人的奴役剥削、工农业危机、工人大规模失业、女性和青年问题恶化、南北分离主义、黑手党与资产阶级国家机构的结盟和种族主义都是今天“ 南方问题”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南方的犯罪组织与北方垄断资产阶级结盟，一些黑社会成员渗透进入资产阶级国家机构内部，使这些中央和地方政府部门实行反人民、反无产阶级的政策，严重影响意大利的政治生态以及社会主义事业的顺利进行。

第三，关于解决“南方问题”的主张。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将“南方问题”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相结合，对于国家发展和阶级斗争的命运至关重要。意大利马列主义党主张要解决“南方问题”，就必须优先推进南方的工业化进程，解决失业、青年、黑社会、环境、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问题。党要深深扎根于南方地区，就必须直接参与 到南方人民群众为改善生活和工作条件的斗争中去。因此，“党要密切关注和深入分析当代‘南方问题’，以便能够密切联系工农无产阶级、农村半无产阶级和南方贫困农民，并使南北地区的人民群众联 合起来为反对资本主义、建立一个统一、红色和社会主义的意大利而斗争”[4]。

（三）关于妇女问题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指出，“ 一夫一妻制是建立在丈夫的统治之上的，其明显的目的就是生育确凿无疑的出自一定父亲的子女； 而确定出生自一定父亲的必要，是因为子女将来要以亲生的继承人的资格继承他们父亲的财产”[5]

“历史上出现的最初的阶级对立，是同个体婚制下的夫妻间的对抗的发展同时发生的，而最初的经济压迫是同男性对女性的奴役同时发生的”[5]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基本上承袭了恩格斯这一经典理论，认为妇女问题是伴随着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出现而产生的，性别矛盾即男性对于女性的压迫是剥削阶级需要女性处于家庭从属地位、剥夺女性经济自主权的结果。因此阶级矛盾是主要矛盾，而性别矛盾是次要的并从属于阶级矛盾。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妇女在资本主义制度下遭受着双重压迫。一方面，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妇女基本上仍然是家庭奴隶，她们的“天职”就是养育子女，为其丈夫和家庭提供专属服务。另一方面，女性是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劳动力后备军，绝对地听从于资本的摆布。意大利资产阶级政府多年来在罗马教会的支持下，要将天主教家庭作为唯一的、普遍的家庭模式强加给整个意大利社会。这种天主教和资产阶级家庭建立在异性婚姻不可分离的基础上，其稳定性和统一性凌驾于妇女的任何个人权利之上。与此同时，资产阶级政府制定相应的家庭主义的经济、社会和财政政策，将家庭的主体权利置于妇女和工人群众普遍的经济和社会权利之上。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指出，妇女解放斗争是无产阶级摧毁资本主义制度、夺取政治权力斗争的重要 组成部分，其中无产阶级夺取政权是解决所有问题 的根本途径。只有社会主义才能为两性平等的具体实现奠定物质、法律和国家基础，才能使妇女充分参与社会生产劳动并摆脱家庭和社会的奴役。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指出，妇女解放的两个根本杠杆 是工作和家务劳动的社会化。妇女争取工作的斗争是决定性的，它使妇女取得了经济上的独立并拥 有了家庭自主权，向社会证明了妇女和男子拥有同 样的技能和权利，扩大了妇女参与社会政治和文化 生活的机会。这里的工作指的是全职、全薪、稳定、与男性同工同酬并且有工会保障的工作，否则也只 是有利于维护资本家和家庭对于妇女的压迫和奴役。家务劳动的社会化旨在改变家务劳动的私人性质，使其通过国家保障和资助的社会公共服务来 进行。因此，有必要在全国建立密集的、低成本的社会公共服务网络，特别重视为儿童、老年人和残疾人提供公共服务，并且由群众自我管理这些公共 服务机构。

二、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论全球化时代帝国主义的新发展和新特征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当今世界体系是对于苏联解体之前旧世界秩序的一种延续，与出现于 20 世纪早期以及二战后形成的世界等级结构并无本质上的不同。正如列宁指出的那样，19 世纪末 20世纪初的资本主义已经从自由竞争阶段发展到了垄断阶段，“垄断代替自由竞争，是帝国主义的根本经济特征，是帝国主义的实质”[6]704。而帝国主义就是进入垄断阶段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国家对世界经济霸权的争夺是民族国家政治冲突及由其垄断公司所推动的全球经济瓜分的历史产物。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列宁关于垄断资本主义时期的这一经典论断对于分析当代帝国主义和世界形势仍然具有很强的解释力，因此在阐述当代帝国主义理论时基本上承袭了列宁关于帝国主义内部对立统一规律的传统分析范式，认为一方面当今世界仍然是由帝国主义所主导的，帝国主义国家的资本、银行、跨国公司、工厂、商品、技术和文化等无处不在。另一方面，帝国主义也并非铁板一块。由于不同帝国主义国家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利益不 同，其内部有着强大且不可克服的矛盾。他们在掠 夺世界劳动人民的财富时往往沆瀣一气，但是在分 赃时却会产生分裂。但是，随着东欧剧变和苏联的 解体，新时期的世界形势已经发生了若干重大的变 化。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对于全球化时代帝国主义出现的新发展和新特征作出了详尽阐述，概括起来 主要包括以下两点。

（一）当代新兴力量崛起并迈入帝国主义行列虽然一些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认为，当代新兴

大国不是帝国主义国家，只是具有帝国主义倾向。然而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表示，除了一些原有的帝国 主义国家如美国、欧盟和日本以外，俄罗斯、印度等世界新兴势力的崛起也使其迈入了帝国主义行列。俄罗斯横跨欧亚两大洲，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 优势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并继承了苏联雄厚的军事 实力和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尽管在上世 纪 90 年代经历了苏联解体和金融危机的双重打击，但仍然是世界强国之一。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 夫曾表示，俄罗斯将尽一切努力，构建一个新的世界经济和地缘政治秩序。印度劳动力优势明显，制 造业和第三产业都得到了较快发展，特别是在计算 机、生物技术和医疗领域。印度几乎与所有的帝国 主义国家都签订了战略性协议，包括与欧盟、俄罗斯的能源协议以及与美国和日本签订的经济和军事协议，其中包括核援助。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 这些国家与美国、日本和欧盟等联系紧密，对外具有一定的侵略性和扩张性，其国内政治、经济和军事实力不容小觑，因此都是新兴帝国主义国家。

（二）帝国主义国家间利益纠葛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竞争日益加剧

资本主义运动规律即在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等方面持续的扩张运动既将帝国主义推上了世界主导地位，又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帝国主义战争的爆发。美国、俄罗斯等帝国主义国家都根据本国利益在幕后操纵中东地区局势，帝国主义国家对该区域的战略控制正在面临危机，俄美之间发生军事冲突的危险性正在不断增加。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指出，“只要资本主义制度没有灭亡，世界和平永远都只是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暂时休战状态。一方面主要帝国主义国家正在掠夺和征服欠发达或正在发展中国家的领土、自然资源和市场；另一方面当其内部平衡被打破时，一场区域乃至更大范围内的帝国主义战争将不可避免”[7]。无产阶级政党必须在全球范围内同帝国主义作斗争，反对一切帝国主义国家、政府、组织机构和国际联盟，特别是从反对联合国、北约和欧盟开始。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对于意大利当前资本主义社会问题的系统性分析和对全球化时代帝国主义的新发展和新特征的总结，不仅为其探索意大利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现实依据，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意大利社会主义革命理论的内容和性质。

三、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探索走向社会主义的理论、途径和构想

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之后，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在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基础上，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意大利具体实际相结合，积极探索具有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建设具有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一）关于社会主义的特征和原则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将社会主义视为一种替代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在继承马列主义经典社会主义理论的基础上，根据当前国内外社会发展的新形势 ，对 于社会主义的特征和目标等作出了新的阐释。

第一，社会主义社会首先是工人阶级的社会。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社会主义代表着“ 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8]671。首先，社会主义将一切权力从资本家转移到工人阶级手中，使得 工人阶级第一次能够掌握生产资料，成为国家的主 人。社会主义将为满足个人多层次的需要创造条件，并努力确保工人真正自由的实现。其次，在社会主义社会，工人阶级一旦夺取了权力就必须建立 无产阶级专政，这是维护新社会并使其充分发挥潜 力的唯一手段。无产阶级专政是区分真假社会主义的重要因素，任何不以无产阶级专政为核心的社 会主义，都是资产阶级为了维护阶级统治而对工人 阶级和人民群众的一种欺骗。此外，社会主义除了 完全为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服务以外，还将为人类 历史上最高级、最先进、最公正的社会即共产主义社会的诞生创造条件。

第二，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完全对立且不可调和。一方面，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社会主义不可能在资本主义内部诞生。“葛兰西、陶里亚蒂和贝林格等修正主义者认为把社会主义因素引入资本主义制度是可能的，但是社会主义不可能通过资本主义社会的内部改良来实现，而是需要真正的无产阶级政党通过领导社会主义革命，来摧毁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在各个领域的霸权”[4]。另一方面，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指出即使是在社会主义社会依然存在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正因如此，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 1989 年柏林墙的倒塌并不意味着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历史性崩溃，而是修正主义政权的公然失败。对于国际无产阶级来说，这并不是一次灾难，因为这种修正主义造成了人们关于社会主义思想认识的混乱，也有损社会主义形象。

第三，社会主义是意大利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的目标。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唯一真正的替代性选择，也是意大利无产阶级下一步必须达成的目标。因此，意大利马列主义党作为自觉的、有组织的意大利无产阶级先锋队，必须教育意大利无产阶级开阔眼界，超越资本主义社会的局限，使其认识到无产阶级的历史任务就是在阶级斗争中改造世界和自身，从而组织和领导他们为实现社会主义而斗争。

（二）关于社会主义的实现途径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从资本主义社会进入社会主义社会是一次剧烈社会动荡的结果，是摧毁旧世界、建立新世界的革命性突破，社会主义只有通过真正的无产阶级政党所领导的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实现。因此意大利社会主义的实现是无产阶级沿着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所开辟的道路，在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下进行大规模斗争的结果。同时，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强调，社会主义革命并不是一个小团体或者一小撮无产者自发的冒险行为，而是无产阶级经过科学准备的自觉行动，社会主义革命只有在无产阶级具有一定的阶级觉悟、群众力量以及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支持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爆发。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将放弃选举权作为社会主义革命斗争的一个重要策略。议会是资产阶级对于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进行专政统治的工具，意大利的马列主义者并不期望进入资产阶级国家代议机构，而是要与其进行斗争并摧毁它们。通过运用弃权的革命策略，能够更有效地打破选举、议会给无产阶级带来的改良主义和和平主义幻想；能够向无产阶级、人民群众和年轻人灌输阶级意识；能够孤立、削弱和瓦解资产阶级代议机构和支持它的一部分政党，使其丧失合法性。但是，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放弃选举权并不意味着彻底放弃议会斗争，“ 如果我们认为参与选举对于某些政治活动有用，或者是出于当时政治环境和形势的需要，弃权就可以转化为议会参与”[4]。另外，“ 放弃选举权也并不代表没有进行投票。”弃权表达了人们对于议会和资产阶级政党的不信任和抗议，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工作是使弃权选举能够被左派选民理解和运用，成为对于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和社会主义的自觉投票。

（三）对于未来社会主义的构想

意大利马列主义党指出，社会主义将以坚持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无产阶级专政、马列主义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经济体制为基础，以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社会和文化需要为目标，改变一切现有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为阶级的消灭和共产主义的实现创造条件。

第一，在经济层面，主张建立社会主义集体所有制。意大利马列主义党认为，社会主义社会将彻 底消灭剥削。虽然在向社会主义过渡的进程中，资 本主义工业、农业和手工业将继续经营一段时间， 但是一旦整个生产过程在各个经济部门重新整合起来，这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必将被社会主义生 产方式所代替。社会主义将建立社会主义集体所有制，以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和文化需 要为目标，制定科学合理的国民经济规划，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保障充分就业。与此同时， 工业和农业、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差距将被消除，工人和农民的技术和文化水平将得到大幅度提高，所 有的体力劳动者都能够参与企业管理，而各级干部 都必须参加生产劳动。

第二，在政治层面，主张建立一个工人共同自主管理经济和政治事务的新型社会主义国家。在社会主义社会，一切权力属于工人，他们将通过各级人民代表大会行使权力。“ 工人通过自治能够管理工厂、农场、企业、中央和地方选举机关、医疗卫生机构、学校以及任何其他国家公共部门。”[4]与此同时，要协调好社会主义自治与无产阶级专政、群众的自发性与党的领导、社会主义民主与集中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使其在社会主义的框架内达到一种适当的平衡状态。“ 意大利社会主义共和国将是一个以工人阶级为领导、工农联盟为基础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4]，并强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是捍卫社会主义革命成果、保障工人自治制度以及建设社会主义国家的关键。

第三，在社会层面，资本主义所带来的劳工、生态、性别、教育以及地区之间发展不平衡等方面的社会问题都将得到妥善解决。首先，社会主义要将 人民的工作、住房、性别平等、文化教育、免费医疗、社会保障、退休等权利放在首位，保护母亲、儿童和残疾人的权益，并在实践中予以落实。其次，南方地区将会拥有和全国其他地区同等的发展条件，南 北差距将逐渐消失；再次，妇女将在社会中扮演与男性同等重要的角色，其充分就业将得到保障。最 后，社会主义将邀请工人阶级和农民进入学校，引导他们接受革命的、科学的和社会主义的无产阶级 教育，从根本上改变教育的方向、内容和方法。学生也将在学校生活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四、结语

在意大利，社会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政治力量是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虽然在苏东剧变之后，意大利社会主义运动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意大利共产主义政党也几经分裂并呈现出碎片化趋势， 但是多数共产党都能够坚定信念、稳住阵脚，在加强党组织建设的同时不断完善和丰富党的理论体系。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就是其中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虽然目前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在组织上还比较弱小，但是它仍然坚持马列主义基本原则， 根据国际国内新形势给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理论赋予了新的时代意义，并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 理与新时期意大利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形成了一套 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尤其是对于意大利目前存在 的社会危机进行了深刻剖析，使其理论主张具有了 强烈的现实意义。

但我们通过研究可以发现，意大利马列主义党的社会主义理论仍然存在许多不足。首先，意大利马列主义党的社会主义理论基本上还停留在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基本框架内，理论创新性有待加强；其次，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关于一些问题的看法和观点仍然值得进一步商榷，例如对于社会主义是否应该采取市场经济体制等问题的看法以及对于毛泽东思想的教条式的理解；最后，意大利马列主义党的社会主义理论尚未完全成熟，仍然有待于在实践中接受严峻的考验，并在实践中进一步发展和完善。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指出的那样，“ 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2]413，意大利马列主义党对于意大利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虽然仍要历经无数的坎坷和波折，但是前景可期。

[作者简介] 周华平，华中师范大学国外马克思主义政党研究中心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法学博士。郭子淇，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硕士生。

[文章来源] 《南京政治学院学报》2018 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