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革中的社会主义四国——2010—2011 年越南、古巴、老挝、朝鲜四国社会主义研究报告

*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当代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室

［内容提要］2010年，越南、古巴、老挝、朝鲜四个社会主义国家抵御住了世界经济危机的冲击，实现了经济平稳增长。2010—2011 年，四国先后召开了具有历史风向标意义的全国党代会，从而进一步坚定了各国革新社会主义的方向与决心。研究报告综述了2010—2011年越南、古巴、老挝、朝鲜社会主义发展的最新动向和四国社会主义的研究现状。

［关键词］社会主义 越南 古巴 老挝 朝鲜

一、2010—2011 年越南、古巴、老挝、朝鲜四国发展动态

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危机持续至今，尚未见底。为进一步转嫁危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向社会主义国家打响了贸易战、货币战，并加强了对社会主义运动的遏制和意识形态攻势。面对世界局势的风云变幻，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纷纷采取财政刺激计划和改善民生方案，以确保经济平稳增长，从而进一步抵御全球经济危机的冲击和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渗透。

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越南、古巴、老挝、朝鲜社会主义四国政局稳定，国民经济在经历了短暂颠簸后稳中有升。2009年，四国GDP增长率分别为5.3% 、1.4% 、6.5% 和 3.7% ; 已公布的2010年越南、古巴GDP增长率分别为6.8% 和2.1% 。在资本主义国家普遍深陷经济风暴，GDP 增长率为零甚至为负的情况下，社会主义国家显现出的制度弹性与定力值得肯定。与此同时，社会主义四国执政党继续深化对未来改革方向的探讨，以积极寻求适合本国的发展道路。2010—2011年，朝鲜、越南、老挝和古巴执政党先后召开了具有历史风向标意义的全国党代会，从而进一步坚定了本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方向与决心，明晰了改革思路与步骤。

(一) 越南共产党于2011年1月召开越共十一大

越南共产党十一大的重要内容之一是修改了1991年制定的《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国家建设纲领》，进一步明确了越南社会主义的特征和方向，并确定了越南下一阶段的革新方向。此外，会议还制定和颁布了越南未来十年的经济与社会发展战略，提出了到 21 世纪中叶越南过渡时期结束时的社会主义发展目标。越共十一大召开前夕，越南各界对越南社会主义 今后走向等问题交锋激烈，越共内部亦存在不同声音。以原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阮德平为代表的一派明确表示反对瑞典模式，认为民主社会主义的实质是资本主义，在越南没有前途; 然而不少越南理论界人士则认为瑞典模式值得借鉴。近年来，越南对于民主社会主义和公民社会研究很多，兴趣浓厚，越南曾多次组团到瑞典和其他欧洲国家进行考察。十一大前的种种迹象表明: 今后越南的社会主义道路，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¹在十一大上，代表们以投票的方式否决了越南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具有以现代生产力和主要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高度发达的经济基础”的特征，代之以“具有以现代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合的生产关系为基础的高度发达的经济基础”; 而且，在越南的社会主义目标上，把十大报告中提出的“民富、国强、社会公平、民主、文明”修改为 “民富、国强、民主、公平、文明”的社会主义，即把“民主”提前; 再者，还修改了第四个特征，即 “把人们从压迫、剥削和不公中解放出来，各尽所能，按劳分配，享有温饱、自由、幸福的生活，个人享有全面发展的条件”，删除前半句话“把人们从压迫、剥削和不公中解放出来，各尽所能，按劳分配”。很明显，修改后的纲领更加淡化了传统社会主义特征中所强调的“公有制”、“按劳分配”的基本特征，去掉了“压迫”、“剥削”和“不公”等被认为具有浓厚意识形态色彩的字眼，从而使“越南的社会主义”更加脱离传统定义，目的是更容易被持各种意见的人所接受。

(二)古巴共产党于2011年4月召开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

2011年4月16日至19日 ，古巴共产党召开了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以纪念吉隆滩战役胜利50周年和古巴宣布实行社会主义制度50周年。这是自 1997 年古巴共产党召开五大以来的首届党代会，也是古巴实现最高领导权顺利交接以来的第一届党代会，因此格外引人注目。会议重点立足于经济领域，旨在研究古巴经济与社会模式的创新与调整。大会通过了将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指引古巴社会主义模式“更新”的《党和革命的经济与社会政策纲要》。该份囊括 300多项提议的《纲要》指出，古巴将坚持社会主义方向，不断完善和“更新”经济与社会模式，发展国民经济，改善人民生活; 古巴未来仍将坚持以计划经济为主导，并适当考虑市场因素的作用; 在坚持以公有制为主的前提下，削减国有部门岗位，赋予国有企业更多自主权，鼓励更多私营经济，扩大个体户、承包、租赁、合作社、外资等所有制形式; 古巴将继续实行全民免费医疗和全面免费教育，重视发展农业; 逐步取消购货本制度，削减不必要的社会开支和政府补贴。会议选举产生了以劳尔·卡斯特罗为第一书记、马查多·本图拉为第二书记、由115人组成的新中央委员会。此外，大会还提出，将2012 年1月就“更新”党的工作方式、改进党风、整治腐败、克服官僚主义、增补中央委员等议题，召开古巴共产党六大的后续会议。

(三)老挝人民革命党于2011年3月召开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

老挝人民革命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2011年3月17—21日在老挝首都万象市召开。本次大会的主题是“加强全国各族人民的凝聚力和党内统一，发扬党的职能和领导能力，在贯彻执行革新开放政策中迈出突破性的步伐，为带领老挝在 2020年摆脱最不发达国家行列和不断迈向社会主义创造坚实的基础”。大会一致通过了朱马里·赛雅颂总书记的政治报告，其中就老挝人民革命党的领导工作作出了五项总结: ⑴ 加强全国人民的凝聚力和党内统一，是保证政治稳定、社会安宁的基本因素，是保卫和发展国家以及融入国际社会的基本条件; ⑵ 加强党在各工作领域的职能和领导能力，并发挥各经济成分的作用及人民群众的优良传统，是贯彻党的方针政策的必要条件; ⑶ 各级党委的统一和切实领导以及发挥党员干部的带头作用，为贯彻党的方针提供政治保证;⑷ 深入基层、持续开展监督检查工作，寻找和实事求是地了解问题、下定决心解决问题，给予有贡献的人员适当的、及时的奖励，是实施党的方针政策的主要因素; ⑸ 始终奉行和平、独立、友好与合作的外交政策，并将之与本国国情紧密结合，履行自己的义务和作出的承诺，与友好国家建立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是争取外国支持、援助与合作的必要条件。大会指明了老挝人民革命党 2011年至2015年的奋斗目标: ⑴ 保持政治稳定，在以党为领导核心的基础上，完善巩固人民民主制度。⑵ 国民经济保持持续和稳定的增长，GDP 年增长率达到8% ，到2015年，争取人均GDP 达到1700美元。⑶ 到 2015年，争取使贫困家庭所占比例低于全国家庭总数的 10% ; 推行小学义务教育，使大部分的公民教育水平达到初中水平，人均寿命达到68岁。⑷ 使老挝在国际上拥有广泛的友好伙伴，能够主动地参与和融入地区以及国际的发展进程当中，为和平、友好与合作发展作出积极的贡献。对于未来的总体任务，老挝人民革命党坚持按照“六个原则”领导全面革新和不断创新，挖掘综合潜力，有效利用各种机遇，在四个方面进行突破: ⑴ 在思想方面的突破，要解放思想，打破各种教条、守旧、僵化、懒惰、极“左”、极右的思想;⑵ 在发展人力资源方面的突破; ⑶ 在解决各种妨碍生产、经营和服务发展的行政管理制度方面有所突破; ⑷ 在扶贫问题上有所突破。²  最后，大会通过了老挝人民革命党 2011—2015年的工作方针和任务: ( 1) 政治方面: 提高国家政权机构的职能，完善人民民主制度并逐步成为民有、民享、民治的法治国家; 深入贯彻“建设省成为战略单位、建设县成为全面坚强的单位、建设村成为发展单位”的方针; 加强党的统战工作，发挥老挝建国阵线、老挝人民革命青年团、老挝妇女联合会、老挝工会、老挝退伍军人联合会等组织的职能，以增强老挝全国各族人民乃至海外老挝侨民的凝聚力; 深入广泛地执行全民全面国防治安路线，将国防治安工作与经济、社会发展以及对外联络等工作充分协调起来; 继续扩大对外交往和国际合作，始终奉行和平、独立、友好与合作的外交路线，在坚持互相尊重、互惠互利的原则下鼓励开展多渠道、多方面、多层次、多形式的对外合 作关系;建设廉洁、坚强的党，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能力。³( 2) 经济方面: 坚持以经济发展为核心; 加强政府经济管理的能力和效率; 注重解决人民贫困问题，使之能够得到基本解决; 发展综合性农业生产，确保粮食生产安全，保护和恢复森林覆盖率; 贯彻执行工业化、现代化战略方针。( 3) 社会文化方面: 以发展教育和培养人才为核心任务; 使老挝人民身体健康; 大力发扬国家的优良传统，发展精神文明事业，使老挝人民具备崇高的革命情操和先进的人生观与世界观; 充分利用全社会的综合潜力解决突出的社会问题，给予各种弱势群体以适当的社会福利。

(四) 朝鲜劳动党于2010 年9月召开党代表会议

2010年，朝鲜劳动党在实践和理论方面致力于新的变革。朝鲜劳动党自 1980年六届一中全会以来，一直没有对领导机构进行大规模调整，30年来，劳动党中央不少成员相继辞世。2010 年9月28日，朝鲜劳动党召开党代表会议，选举产生了最高领导层，并修改了党章。同日又举行了中央委员会全会，选举产生了中央书记局，金正日当选为书记局总书记，金正恩被选举为中央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标志着朝鲜政权的稳定交接。朝鲜党代表会议还通过了《关于修改朝鲜劳动党党章的决定》，修改后的朝鲜劳动党党章补充了党员的义务和各级党组织的工作内容，增加了“党和人民政权”、“党徽党旗”章节，补充了关于强化党对人民政权和青年同盟的领导、提高朝鲜人民军内部党组织作用的内容。另外，在修改后的党章序言中，劳动党的定义由“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创建的主体型的马克思列宁主义革命政党”改为“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的政党”，党的最终目标由“实现全社会的主体思想化和建设共产主义社会”改为“实现全社会的主体思想化和人民大众的绝对自主”，删除了“共产主义”字眼。2011年1月，朝鲜公布了《国家经济开发十年战略计划(2011—2020)》，确定了基础设施建设、农业和电力、煤炭、石油、金属等基础工业及地区开发的战略目标，制定了在 2012 年打开强盛大国之门的框架，并“展示了在 2020 年达到发达国家水平的前景”。为推行这一战略计划，朝鲜新成立了一个负责经济建设的政府机构——国家经济开发总局，全权负责处理实施该计划的问题。这些措施体现出朝鲜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决心和努力，但有学者认为，朝鲜实施大幅变革的可能性不大。⁴在理论方面，朝鲜劳动党致力于突破马克思主义，建立本国的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一方面，朝鲜认为“马克思列宁主义无法为现实的革命提供现成的答案”，不能教条式地服从马克思列宁主义。另一方面，在反思传统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同时，朝鲜当局强烈批判了与马克思列宁主义竞争的伪社会主义派别。⁵

二、2010—2011年越南、古巴、老挝、朝鲜四国社会主义研究动态

(一) 越南、古巴、老挝、朝鲜学者对本国社会主义的研究

1. 越南

2010年是越南理论界繁忙的一年 ，这一年有很多值得纪念和讨论的大事。2月3日是越南共产党诞辰80周年纪念日，党在越南社会主义国家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党建问题成为理论界探讨的焦点; 5月19日是胡志明诞辰 120 周年纪念日，同时历时三年的“学习和践行胡志明道德榜样”运动还在深入进行中，因而挖掘胡志明思想再次掀起高潮; 8月是越南取得独立的关键性胜利“八月革命”胜利55周年，越南举行了大规模的纪念活动; 2010年，在恩格斯诞辰 190周年和列宁诞辰140周年之际，越南举行了相关学术活动，通过对恩格斯和列宁思想的研究和评价，再次表明越共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思想和社会主义道路的方向; 2011年1月越共十一大政治报告的内容、尤其是对1991年通过的纲领性文件进行修订，引起了国内外广泛关注和热议，如何扩大社会主义民主、深化越南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设和政治系统的革新等成为理论界的热点。围绕以上事件，2010年越南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尤其活跃，主要领导人和理论家发表了大量的作品。代表性观点主要如下: 在 2010年11月27日，越南胡志明国家政治行政学院举行了主题为“恩格斯: 共产主义和国际工人运动中光明磊落的革命理论家和伟大革命战士”的学术研讨会，以纪念恩格斯诞辰190周年。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常务书记张晋创发表了题为“恩格斯: 全世界工人阶级和共产党人的伟大领袖、思想家”的讲话，对恩格斯革命的一生作了高度的评价( 载于《共产杂志》2010 年第 22 期) 。还有学者对马克思和列宁关于社会主义的观点进行深入分析，探讨越南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理论依据。如著名理论家黎友层撰文《理解社会主义的两种方法》( 载于《哲学》杂志 2010 年第 9 期) ，原越共中央理论委员会秘书长杨富协再次对越南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理论和观点进行了剖析( 参见《关于越南的社会主义过渡时期》，载于《哲学》杂志 2010 年第 10 期) 。为纪念胡志明诞辰120 周年，越南共产党机关杂志《共产杂志》发表了一系列胡志明与胡志明思想的研究成果。如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越共中央宣教部部长、越共中央理论委员会主席苏辉若发表了《胡志明主席对民族独立和社会主义的杰出贡献》( 2010 年第 9 期) ，从五个方面概括了胡志明对越南民族独立和社会主义的贡献:一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认识的创新; 二是揭露了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本质，同时阐明了殖民地国家的民族解放运动必须与宗主国的无产阶级革命紧密配合的思想; 三是胡志明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上，成功地解决了民族与阶级、民族解放与阶级解放的关系问题; 四是在正确的理论和革命方法的指导下，胡志明与党领导全国人民击败了新旧殖民主义，把越南民族引入世界先进民族的行列，建设符合本国国情的社会主义; 五是胡志明的民族独立与社会主义相结合的思想符合辩证关系，深刻体现了实践、发展和革新的思想。配合越共十一大即将修改 1991 年七大通过的《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国家建设纲领》，越南国会主席阮富仲发表了数篇文章，分别对纲领的重要性( 参见《政治纲领: 指导我们革命事业的思想理论旗帜》，载于《共产杂志》2010 年第4 期) 、修改纲领的主要方向( 参见《1991 年纲领补充、发展的方向》，载于《共产杂志》2010 年第 17 期) 作了详细说明。阮富仲还总结了1991年纲领发表至今越共对社会主义认识和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 参见《自1991年纲领以来我党认识的发展》，载于《共产杂志》2010 年第9 期) ，主要包括: 社会主义过渡时期是一项长期而艰辛、复杂的事业; 形成了建设社会主义定向的市场经济的观点; 提出文化是社会精神的基础观点; 明确要维持和平、独立自主的环境，积极而主动地融入国际; 提出发挥民主，建设社会主义法权国家，增强全民族大团结的力量; 提出越南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是劳动人民和全民族的先锋队等。为纪念越共成立80 周年，越共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张晋创撰文《提高干部队伍的素质和能力，以坚定继承前辈的足迹》( 载于《共产杂志》2010年第 10 期) 和《发挥光荣传统，提高党在新的革命时期的领导能力》( 载于《共产杂志》2010 年第 3 期) ，总结了越南共产党成立以来所取得的成就。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纪律检查委员会主任阮文之则从党建方面撰文《加强监督检察工作，为胜利落实党的十大决议作出贡献》( 载于《共产杂志》2010 年第 1 期) ，对越共中央监察委员会的主要工作职能、作用和工作成果进行了详细的介绍。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政府副总理、中央防治贪污腐败指导小组副组长张永重( Truong 撰文总结了越南在防治贪污腐败和浪费方面所做的工作和成绩( 参见《为了国家的发展而加强防治贪污腐败的成果》，载于《共产杂志》2010 年第 11 期) 。

2. 古巴

古巴驻华大使卡洛斯·米格尔·佩雷拉( Carlos Miguel Pereira) 在《古巴特色的可行的社会主义》⁶中强调，古巴革命不是外力强加的，而是古巴人民根据自身国情作出的历史性选择，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古巴社会主义必须在 “延续”的基础上寻求“变革”。佩雷拉认为，古巴社会主义是一项独具特色的、创新的、民主的事业，是古巴各界(尤其是青年人) 广泛参与和讨论的事业。调整收入分配、改革双重货币体制和探索适合古巴国情的社会主义模式是当前古巴亟待解决的问题。佩雷拉认为，“中国模式”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其所坚持的、具有本国特色的发展道路，因此古巴在学习和借鉴中国经验时，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即使是别国最成功的经验，若脱离本国实际，也将无所适从。

古巴著名学者、TEMAS 杂志主编拉斐尔·埃尔南德斯教授在《古巴改革: 当前的变革》⁷中指出，古巴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有日益增加的社会不平等和贫困、权力过度集中、严重的社会与人口失衡、机构管理效率低下、基本的消费需求得不到保障、腐败、自然灾害( 主要是飓风) 与流行病、美国对古巴的干涉等，而古巴战略调整的重心包括革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深化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模式、建立支持新宪政秩序的共识。关于美古关系的现状与未来，埃尔南德斯教授指出，目前美古关系并未发生实质性变化，美国对古巴政策有变化但并不大。两国在自然科学、反毒等方面有一定合作，若两国关系正常化，古巴的改革进程必定会受到推动。

古巴历史学家弗朗西斯科·洛佩兹·塞格拉在《古巴革命: 建议、背景与替 代选择》⁸ 一文中指出，古巴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将着力在中短期内解决牵绊古巴经济的两大顽疾——双重货币体制和居民收入水平低下。弗朗西斯科继而归纳了古巴新经济模式的主要特征: 重启 2000 年前后的经济改革进程，包括鼓励外资、权力下放、搞活国有经济、争取国际贸易多元化等措施; 创新和发展农业、服务业等重点领域的生产关系和所有制形式; 因地制宜地管理和计划各生产与服务中心的经济活动，改善预算与监管系统，协调各部门的商品货币关系; 提高国有企业在融资、技术、市场等领域的竞争力; 促进就业，鼓励个体经济发展，深化按劳分配制度等。

古巴哈瓦那大学国际经济研究中心教授胡里奥·迪亚兹在《古巴是否适用中国模式与越南模式?》⁹ 一文中指出，中国模式与越南模式的有效性证明了非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可行性，两国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趋利避害的有益探索值得肯定，尽管市场经济极大地调动了劳动者的积极性，但其负面产物亦不容姑息。在经济方面，中越两国的改革均始于农业生产关系的调整与创新，如何实现农业自主发展和粮食安全是值得古巴重点借鉴的地方。政治改革方面，古巴应学习中越两国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改革精神，克服旧体制的官僚主义，努力营造社会主义民主法治的发展环境。面对中越两国的改革成就，胡里奥·迪亚兹强调，古、中、越三国在地理、人口、社会、文化等方面的差异决定了古巴不能照搬中越模式，在经济全球化时代，古巴只有抱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才能促增长、谋发展。

3. 老挝

老挝学者宋能·潘维吉认为，在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下，加强对党员干部及各族群众的思想政治教育是当务之急。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战争时期，思想政治教育帮助老挝人民革命党以少胜多; 在苏东剧变时期，思想政治教育再度令老挝成功抵御了西方的和平演变。当前，应再次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作用，为民众消惑解困，使广大群众认识到，越是在有困难的时候越要团结一致，稳定政局，从而进一步实现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¹⁰

老挝学者万赛认为，老挝目前的中央、地方和基层金字塔式的组织结构在特定时期是有利于国家发展的，但随着革新开放的深入，这种组织形式内部必将出现因机构臃肿、党政不分而派生的诸多不良因素。因此，万赛强调应按照以下思路改善老挝人民革命党的组织机构: 实现执政党领导程序的法制化; 依据本国国情，循序渐进地走老挝特色的改革之路; 处理好党政关系，明确党政职能设置与分工，使党既能发挥领导作用，又能避免与国家机关的职能冲撞。¹¹老挝社会科学院政治学所所长坎蓬·本纳迪认为，在老挝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期，政治理论研究是党的重要工作之一。新时期加强党的政治理论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四个内容: 牢牢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工人阶级的革命实质和党的社会主义理想，并结合老挝实际创造性地运用基本原理，制定和完善党的方针政策; 从实践中总结经验教训，并将好的经验上升到理论高度，丰富党的理论框架，以彰显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生命力;在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党的政策路线基础上，积极创新，为解决实际问题提供理论依据; 政治理论研究的目的在于向党和政府提供高质量的、最前沿的理论资料。¹²

4. 朝鲜

朝鲜国内的研究成果主要发表在《哲学研究》、《经济研究》、《社会科学院学报》、《金日成综合大学学报》等学术杂志上，主要探讨了如下几方面的内容:

对主体思想和先军政治的阐释。金亨国论证了主体思想是以民为天的思想。李政哲论述了“先军思想”革命和建设的根本原则——军事先行和先军后劳原则。 沈胜建认为，朝鲜劳动党先军政治的独创性在于: 一是对思想和枪杆子的相互关系的新看法和观点，二是关于革命主体的伟大力量本质上是其伟大的思想精神力量的新看法和观点。站在主体思想、先军思想的立场上分析先行革命理论的局限性。金德贤就革命的主力军问题进行了论述，强调先军的观点认为革命的主力军是人民的军队，而不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所说的无产阶级。

关于社会主义建设和党的建设的论述。朴明镇强调，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是以人民大众为中心的社会主义国家。 李进洙发文指出，彻底体现国家的计划经济管理原则是社会主义经济强国建设的根本保证。徐学民强调，巩固党的群众基础是强化和发展党的必要条件。

对源自美国的经济危机的分析、对美帝和韩国政治体制的批判。朝鲜学者着重强调，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必然产物，美国金融危机的主要原因在于美国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脆弱性和寄生性，以及美国政府无视国内经济情况，为海外侵略和发动战争而耗尽资金的反动政策。安孝植认为，美国的现体制是法西斯独裁体制，其特征为军国主义、恐怖主义、支配主义、扩张主义。全光哲批判韩国政党是旨在掩盖宗主国对殖民地的剥削和掠夺并将其合理化的政治组织。

(二) 中国学者对越南、古巴、老挝、朝鲜的研究

1. 越南

就越南共产党政治革新的最新进展，潘金娥认为: 十一大后，越南在坚持社会主义发展方向、坚持共产党领导的同时，实现社会主义的途径将有所变化。¹³ 越共十一大将着力破除发展道路上的理论束缚，建立适应新形势需要的思想理论体系，并且在政治系统革新方面寻求较大突破，以推动越南经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越共的权力会受到越来越多的监督和制约，越共的执政能力和执政地位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越南政治体制改革的进展，值得我们关注。¹⁴ 马洪波、彭强对越南公民社会加以关注，认为公民社会是越南政治革新进程中出现的一个新概念，内容主要包括尊重和保障公民权利、进一步扩大言论自由、改革国家权力运行机制、改革党的领导方式、建立社会反腐败体系等。建设“公民社会”将对推进越南政治革新向民主化、法治化发展产生积极影响。不过，在越南研讨“公民社会”构想的同时，越南国内外也有一些政治力量在保障人权和公民权利的口号下，对越共的领导地位和领导体制提出了质疑和批评。越共也有部分党员认为党内可以有不同的声音和看法，甚至有人主张党内应有派系竞争等，这些都不可避免地会对越南建设“公民社会”的构想产生影响。罗凌莎、贺安民从以下几个方面对越南共产党六大以来，不断加强党的自身建设、提高党的战斗力的举措进行了概括: 加强思想建设，提高全党思想政治水平，主要措施包括确立党的指导思想、加强党员干部的思想道德培训; 加强组织建设，培养高素质党员和干部队伍，主要措施包括完善集体领导制、提高行政效率、改革党内相关机构、加强基层民主、推进基层党组织建设; 加强制度建设，规范党员行为，主要措施包括加强以法建党、完善党内民主集中制等; 加强作风建设，纯洁党性，主要措施包括完善党内廉政监督监察机制、完善党内财产监管制度、完善党内工资制度等。¹⁵ 

 2. 古巴

2010年是中古建交50周年，有学者对中古两国各具特色的社会主义进行了比较。江时学研究员认为，中古两国社会主义的共性在于: 强调共产党的绝对领导地位; 把改革作为完善社会主义制度的必要手段; 坚持公有制。两国社会主义的差异在于: 古巴特色社会主义缺乏完整的理论体系，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拥有丰富的理论基础; 古巴不搞市场经济，而我国改革开放30多年的最大成果之一是在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基础上建立和完善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尽管两国改革均取得了相应的成就，但两国改革的具体成效不尽相同; 两国改革的步伐有明显差异; 两国与美国的关系大不相同; 腐败问题的严重性不同。

就古巴改革的历史与创新，袁东振研究员认为，古巴当前的改革是过去近 30 年改革进程的逻辑延续。古巴的改革开放取得了显著成就，但在改革进程中也出现收入分配差距加大、卖淫、腐败、盗窃等不良现象。2006年以来的新一轮改革，虽然没有预期的激烈，但仍然逐渐放开了一些限制，在政治、经济、社会领域陆续推出了一系列新的改革举措。古巴的“改革”是困难时期被迫作出的调整或开放，是暂时的“让步”，具有一定的应急性、阶段性特征，因此，困难一旦缓和，政策就会出现反复。古巴领导人认为，“系统的、稳健的调整与修正是必要的，但决不能操之过急”。¹⁶

就 2011年 4月古共“六大”召开的历史意义，徐世澄研究员认为，大会确立了以劳尔为第一书记的新党中央领导班子，宣布实行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任期制，取消了事实上的终身制; 健全了党的集体领导制度和党内的民主集中制; 在经济和社会方面，大会就“更新”经济和社会模式的《纲要》统一了思想、达成了共识，为古巴未来的经济变革确定了方向。与此同时，古巴经济与社会模式的“更新”依然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例如削减“铁饭碗”遭抵制、农民生产积极性不高、物资匮乏、官僚主义等。因此，“更新”路途不可能一帆风顺，但其前景是光明和乐观的。¹⁷

3. 老挝

“革新开放”以来，老挝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始终处在机遇与挑战并存下的曲折上升中。中国学者马树洪认为，近年来，老挝建设社会主义的有利条件和机遇都是外部因素占优，包括外资外援丰富、商品无出口配额限制以及各种区域合作机制的带动; 与此同时，困难和挑战则更多来自内部，如农业落后、工业薄弱、财政金融实力差、对外依赖性强、高科技人才技术稀缺、投资环境滞后等。马树洪认为，这其中大部分问题可归咎为老挝的党、政、军官员以政代法、有法不依、觉悟不高、贪腐严重，因此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老挝人民革命党应着重完善法律法规、加大高科技人才的培养力度、加强廉政建设等。总之，马树洪从整体上肯定了老挝人民革命党的执政地位、能力和成果，并指出外部机遇将有利于老挝人民革命党解决老挝社会主义建设面临的诸多困难与挑战。¹⁸

4. 朝鲜

郭锐、王箫轲对朝鲜 2010年元旦社论进行分析，指出朝鲜在 2010 年将致力于经济建设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有关的方针政策也更加务实和富有针对性。¹⁹ 进入 2010 年，朝鲜采取了 不少吸引外资的政策措施，对此学者亦有不同看法。紫龙认为，近期朝鲜采取的种种措施表明，朝鲜经济开放之门正在试探之中微微开启，让人们隐隐感到朝鲜经济对外开放的气息。²⁰ 张琏瑰则根据朝鲜以前的政治表态和 2010年年初以来采取各种举措的动因进行了深入分析，认为朝鲜的国家战略和发展道路并没有改变，也无意改变，关于朝鲜改革开放的说法是不准确的。²¹

张慧智从国家发展战略的角度进行了分析，认为自金正日出任朝鲜国防委员会委员长开始，朝鲜对其国家生存与发展战略进行了调整: 意识形态上，以先军政治思想为指导稳定渡过危机时期; 国家安保上，由打核牌向拥核战略转变，以此保障国家生存安全; 外交上，以全方位外交为基础寻求对美外交突破，改善外部环境; 经济上，对内加强自力更生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控制，对外继续扩大经济合作，寻求经济发展。此外，张慧智还对朝鲜新时期的经济发展战略进行了详尽的分析。他认为，2009 年末朝鲜突然实施的货币更换和禁止外币流通措施以失败告终，虽然没有达到抑制通货膨胀、扭转汇率双重结构、整顿经济管理秩序混乱的目的，却加快了朝鲜扩大对外经济合作的步伐，明确显示出朝鲜利用外部力量促进经济发展的战略调整轨迹。朝鲜将经济重心由重工业向农业和轻工业转变，把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作为经济政策的核心目标，但朝鲜须正确处理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自力更生与有限的对外开放、重工业与农业和轻工业间的关系，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其经济难题，实现经济稳定增长。²²

注释:

[1] 潘金娥《越南的社会主义或将发生变化》，载 于2009年 11月4日《中国社会科学报》。

[2] 《老挝人民革命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政治报告》，载于老挝人民报网 2011 年3月。

[3] 《老挝经济社会发展“七五”计划重要任务路线报告( 2011—2015 年)》，载于老挝人民报网 2011年3 月。

[4][31] 张琏瑰《朝鲜会“改革开放”吗?》，载于《理论视野》2010 年第 5 期。

[5] Youngsoo Yook，“Historiography and the Remaking of North Korea's Ideology in the Age of Globalization: Interpreting the Revised Edition of Ryeoksa sajeon ”，Korea Journal，Spring 2010 ．

[6] 贺钦《社会主义在向前走，绝对不会变——访古巴驻华大使佩雷拉》，载于 2010 年 6 月 3 日《中国社会科学报》。

[7] 齐峰田《古巴学者谈古巴当前的改革》，载于http:// ilas．Cass.cn /cn / xwzx / content． asp? infoid = 14488 ，2010 年10月18日 。

[8] Francisco López Segrera，“La Revolución Cubana:Propuestas，Escenariosy Alternativas ”，in Revista Temas，28-10-2010，see  http: //www.temas.cult．cu / catalejo / economia /Francisco_Lopez_Segrera．pdf．

[9]  Julio A． Díaz Vázquez，“Es Aplicableel ModeloChinoo Vietnamita en Cuba? ”，in Revista Temas，

20 -03 -2011 ，see  http: // www．temas.cult.cu / catalejo / economia /Julio_Diaz_Vazquez2 ．pdf．

[10]［老挝］宋能·潘维吉《把握思政建设工作的根本观点》，载于《新曙光杂志》( 政府出版社) 2010 年 1—2 月号( 总第 145 期) 。

[11] ［老挝］万赛《老挝人民革命党组织机构存在的问题及其完善》，载于《传承》2010 年第 8 期。

[12] [老挝］坎蓬·本纳迪《新时期加 强 党 的 政 治 理 论研究》，载于《社会科学杂志》( 老挝社会科学院) 2010 年 6月号。

[13] 潘金娥《越南革新的最新动态》，载于《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0 年第 4 期。

[14] 潘金娥《越南共产党的政 治 革 新》，载 于《中 共 中央党校学报》2010 年第 3 期。

[15] 罗凌莎、贺安民《革新开放以来越南共产党加强自身建设举措探析》，载于《传承》2010 年第 6 期。

[16] 袁东振《古巴改革何处去》，载于《人民论坛》2010年第 31 期。

[17] 徐世澄《古共“六大”: 承前启后、继往开来》，载于《当代世界》2011 年第 5 期。

[18] 马树 洪《老 挝 建 设 社 会 主 义 的 机 遇、挑 战 及 前景》，载于《东南亚南亚研究》2010 年第 3 期。

[19] 郭锐、王箫轲《从朝鲜 2010 年元旦社论看其政策走向》，载于《亚非纵横》2010 年第 2 期。

[20] 紫龙《朝鲜经济开放之门微启》，载于《产权导刊》2010 年第 5 期 。

[21] 张慧 智《新 时 期 朝 鲜 经 济 发 展 战 略 调 整 》，载 于《东北亚论坛》2010 年第 3 期。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当代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室）

来源：《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双月刊）2011年第5期